看章馳躺在地上半天,工作人員帶著擔架過來,章馳慢騰騰跟八十歲老人似的爬了起來,拒絕了將她直送地下診所的職業福利,跌跌撞撞在場下找著鞋子。
由于她沒有通過挑戰賽,這把只剩下出場費200原幣,獎金連勝中斷,找吳旭拿完錢,章馳回到負一樓的拳場,取完滑板車,跟隨最后幾個客人一起往紅門外走。
最后一場拳賽結束,滿地都是被撕碎的押注單,從第一場到最后一場,紅紅綠綠,都是兌不了錢的廢紙
,除此之外,還有瓜子殼、煙頭、粘在地板上已經被人踩扁踩實的口香糖,各種顏色的食品包裝紙袋。
皮有健來過了。
章馳掏出終端,上面沒有收到任何的信息。
她騎著滑板車往回走,一直騎到別墅區外,也沒有收到皮有健的信息。
章馳將車停在原地,沒有往別墅區里面走,就在路口的位置,掏出終端開始編輯信息。
她答應開賽前通知皮有健,皮有健可能會認為自己被踢出局了。
打了幾個字,章馳一格一格地將所有內容刪了干凈事后說什么都會顯得欲蓋彌彰。
她撥通終端,電話接通得很快,另一頭傳來皮有健略高昂的聲音,以及嘩啦啦的流水聲,打在地面,響得高低起伏。
他大概是在洗澡,用的防水終端,就放在浴室,不知道是這個時代人特有的電子產品成癮癥作祟,還是他對于生意和客戶資源的維護已經到達瘋狂的地步,章馳從電話里還聽見了肥皂落地的聲音,在地上“滋溜”打了個轉,“咚”地一聲磕在了不知哪處角落。
“姐,什么事啊”
他的語氣跟從前沒什么兩樣,好像今晚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
皮有健年紀看不出來,做事倒是很老派年紀小的人總是喜歡講背叛,年紀大的就是看在錢的面子上,無論什么都能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樣也挺好,省過很多唇舌。
章馳“我這周上全賽,開場之前咖啡館見,6點吧,你能來嗎”
答案當然是可以。
章馳掛掉電話繼續往回走,晚上的別墅比白天更顯幽深,不是雨夜,也不是那晚的凌晨三四點,整個區域住亮著的燈寥寥無幾,依照北區人民晚睡的習俗,可見入住率過低才是罪魁禍首。
章馳騎著電動滑板車來到車庫,車庫里面停著一輛中規中矩的轎車,北區爛大街的款式,標志是車頭一個動態的小山,一旦起風,山就會從底部開始變綠,跟裝滿水的杯子一樣,最上面的一層波動來回。
作為殺手,遇見意外情況的概率遠超常人,一輛不那么起眼的車很適合逃跑。
隱入人群。
章馳將小巧的滑板車靠在右側的墻上,滑板車邊上還有一輛紅黑色的摩托車,阿利亞的。這輛轎車是豐濯的,他先前恐怕就住在快貓宅急便的樓上,那條街的店鋪都是這樣的格局樓上住人,樓下做生意。
他明明知道阿利亞的終端沒有落入蜘蛛幫手里,但依然沒有從安全屋離開
也許他依然害怕。
在夜晚,熟睡的時候,遇見賊和強盜的概率是最高的。
他不想像阿利亞一樣被找上門。
以防萬一。
章馳靠在車庫,她低垂著頭,背抵在墻壁,三分鐘沒有挪位。
豐濯能夠花50萬買一個殘次品機器人。
他有一家店,有很多員工。
他的家底不薄。
一樓臥室。
“你說她會發現我們嗎”
“難說。”
“她在那里干什么”
“你沒看見嗎,人發呆呢。”
360旋轉環繞式攝像頭實時傳輸的錄像幾乎沒有延遲地出現在了豐濯的終端屏幕上。
他的終端是高檔貨,輕薄程度中等,能夠折疊,小小一塊揣進兜里,這年頭的終端款式多種多樣,輕薄只是技術的上限,但大部分人并不喜歡輕薄的握感,他們會根據自己的手掌大小和對握感的喜好進行定制。
豐濯采用的全定制模式,邊緣呈現深淺不一的波浪狀,剛好契合他手指握下時的弧度。
現在,那塊卡在他掌心的終端像死機了似的一動不動。
準確的說,畫面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