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走得很混亂,可以看出沒有提前訓練過排列組合,不同于軍隊從身高到服裝再到步伐的整齊劃一,除了最前面那一排帶路,后面的所有人群穿著各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上至滿頭銀發的老頭老太,下至還被抱在懷里吸著奶嘴的嬰幼,全都在人群中涌來擠去。
步子是亂掉的,節奏是沒有的,唯一的優點就是沒有掉隊。
并且
章馳皺了皺眉頭。
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過路的人,從商鋪里面跑出來,也在往隊伍里面插入。
白鴉看出了章馳的迷惑,很富有主人翁精神地進行介紹“游行,北區隔三差五就會來上一趟。”
章馳將目光投向那些游行者手中舉著的牌子,最大的一塊,兩個人才能夠舉起的電子屏,七彩的滾動印刷體,來回播報一句話
“公交公司去死去死去死。”
章馳“”
很難不懷疑“去死”是北區某種約定俗成的公文體,在每種需要旗幟鮮明的場合,都要簡明扼要地用這句話作為開題。
除了這塊一看就投入不小的電子屏,后面的標語都是用的紙板,每個人舉著的紙板大相迥異,個性化的符號,充滿詛咒性質的圖畫比如,左側
是公交公司的圖標,右側是一個骷髏頭,下方是一一個正在燃燒的火把,有的人紙板底下綁著一根長棍,舉高棍子,紙板就能夠躍然于黑壓壓的人頭之上喧賓奪主,有的人直接將紙箱子蓋在腦袋上,眼睛、鼻子、嘴巴的部分挖空,原本屬于耳朵的位置斜插上兩面畫著骷髏頭的旗幟,迎風招展。
通常來講,游行的主體都是利益相關,但從這個隊伍來看,真正的公交司機屈指可數。
章馳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白鴉指了指從他們這輛停在最靠路邊的車旁邊路過的一個小女孩,確認章馳看過來,他的指頭上移,指向了那女孩手中握著的一塊豎著的方形紙板。
“今天是他們,明天就會是我們。”
章馳一字一頓,輕輕念了出來。
白鴉“對了。”
章馳皺了皺眉。
白鴉“公司會得寸進尺。退上一步,就是退上第二步的開始。北區不能再退了。”
就不能再退這個問題,白鴉并沒有給出具體的解釋。
游行的隊伍從街頭走到街尾,轉眼消失。
堵車還在繼續。
到晚上9點,章馳總算駛出了最擁堵的路段。
來到了連通南區的那一座橋。
這里竟然也在擁堵,章馳伸出腦袋,拉伸視距看向最前面的道路,沒有交通事故,也不是車流量過大,最前面的路有一節相當空曠,只要行駛過由一排人墻組成的“分水嶺”,車速就會立刻加快,一輛接一輛地逃離視野。
人墻是穿著制服的警察。
在人墻的上方,還有一臺打著大燈的懸浮執法車。
白鴉伸出頭看了一眼,比章馳還有經驗地一語定調“出事了。”
他的聲音非常緊張,本來躺在座椅靠背上佯作輕松的約定也被打破他的人設是“剛從北區談完業務回來稍有疲憊”的南區商務人士,他拉直背,吞咽著口水,看著遙遠的人墻,又說“我有個事情要提前跟你講一下。”
章馳“什么事情”
白鴉“偽造的身份卡并不是百分百有效的。”
“南區的身份系統會不定期更新,我們叫做版本偽升級,偽造的卡只能夠根據已有的身份卡進行復制,它們也許可以通過認證,但真正的身份系統里面沒有它們,”白鴉說,“身份卡跟系統聯網,假的身份卡不會更新,距離上一次系統更新,據我所知已經有將近半年。”
這通話說得可算是繞。
章馳“說重點。”
白鴉“北區的偽造也會與時俱進,但前提是他們發現過去的卡已經不能夠使用了。”
偽造會怎么被發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