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嗚嗚在哭。
章馳“別哭。”
醫生還是在哭。
章馳“再哭,他們就找到你了。”
醫生不哭了,牙齒緊緊咬住下唇,一張臉憋得通紅。
不過鑒于這條走廊太黑,沒有人看見他臉上的紅。
房間的燈還開著,走廊是黑的,窗戶外面沒有任何的動靜,緊接著,腳步聲響起,非常輕緩,從門口過來,章馳聽見了白鴉聲勢浩大的心跳聲。
她背貼住墻,手緊緊將槍柄握住,槍口對準走廊的入口。
黑夜中,章馳看見入口處拐角的墻壁中間位置,伸出了半截槍口。
人在墻背后站著。
她極限地放大視野中的目標物,槍口不算清晰的輪廓一點點現形,緊繃的神經突然跳了一下,她認出了這個槍的型號。
跟記憶之間,曾經在垃圾島的酒吧里于度派來殺她的槍手拿的槍重合。
這是一把沖鋒槍。
他要火力壓制。
在近距離,狹長的走廊,不用視野,他們都會被打成肉泥。
章馳一拳砸開連接室內的墻壁,拳頭卡在墻橫截面的中段,她從中間再迅速打下一拳,轟隆的巨響之后,整面墻從上半段橫著出了一條彎彎曲曲的裂痕,章馳將手掌伸進墻的對面,半條胳膊卡進去,振臂將所有的墻都往走廊內側敲開,瓷磚和大塊大塊碎裂的墻體在地面堆出半人高的天然屏障。
槍手開槍了。
屏障擋住了在地上趴著的白鴉和醫生。
尖叫聲不絕于耳,子彈在瓷磚和墻壁之
中撞擊,灰塵和碎片在走廊中漫天亂飛。
章馳將槍換在左手,右手抓起一塊大的墻體往半空扔出,抬手接在掌心,朝走廊出口的位置用力拍去,一聲男人的大叫,接著是倒地聲。
沉悶的聲音,重重砸在地上。
好久,都沒再有開槍的聲音。
章馳松掉一口氣,站起身,陡然開始頭暈,非常短暫,剝奪了她不到一秒鐘的神志,右手掌心有擦傷的抽痛,但沒有燈,也看不清楚。
她搖了搖頭,站直身體,沖在地上抖成毛毛蟲的兩個人喊道“進房間,遠離窗邊,避免狙擊手瞄準。”
時間緊張,啰嗦的字眼很少,解讀這句話也需要一些語言修養,醫生解讀完,生怕自己忘掉似的,一邊從被敲開的墻中間翻過去,一邊在嘴里喃喃
“進房間,遠離窗邊,避免狙擊手瞄準”
幸好房間的窗戶比較高,又裝在墻壁的正中央,他們只要貼墻躲著,即使站直身體,也完全不會有被看見的危險。
但理論無法戰勝恐懼,他們在墻角縮成一團,跟筑巢的鳥似的,一點也不肯挪走。
借著微弱的燈光,章馳發現自己的右手正在流血,鮮血順著手掌的紋路滴落到槍上,她沒有被槍擊中,應該是碎片,帶著沖擊力劃傷了她的手掌。
本來在掌心凸起的植物種子開始小幅度的晃動。
隨著晃動,章馳的頭又暈了起來。
這個時候昏迷的后果不堪設想她竭力咬緊牙齒,掐了一下自己的腿肉,神志開始恢復清醒,章馳將手掌握緊,種子受到擠壓,深陷進皮膚里面。
沒再亂動了。
貼墻的角落還立著一個藥柜,章馳打開藥柜,從里面拿出紗布將手掌繞過虎口纏了幾圈,拿著槍繼續往外走,同時丟下一句話
“我去引開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窗外面傳來了幾聲槍響。
有來有回的響。
能夠明顯的聽到發聲部位的不同。
但白鴉聽不出來到底是哪個方向他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不過并不妨礙他在腦子里面上演各種戲碼。
先開槍的人也許是那個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畢竟他有位置的優勢。
不過他一槍沒有打中,或者打中了,但傷害并沒有達到預期,比如一槍爆頭之類的,所以給了他的同伙反擊的機會。
他的同伙嘗試逃跑,狙擊手在后面追擊。
另一個猜測是他的同伙一出去就發現了狙擊手的方位。
是她在追擊狙擊手。
但概率比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