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結束在晚上9點。
原定結束時間是晚上12點,這是城市夜間演唱會的慣例,日益繁忙的城市生活將人類從晨起暮歇拉到了一個相當反節律的臨界點——他們總是不在太陽離開的時候睡覺,也不在太陽升起的時候起床,他們根據很多專家或者健康醫生的提醒,吃各種各樣的維生素或者營養補劑,拉扯這副被自己折磨得破破爛爛的身體不至于一命嗚呼。
他們愿意用生理的痛苦來反抗大自然的饋贈,并且以此為傲,標記個人為“勤奮”“刻苦”“上進”——在所有的詞前面再加上“熬夜”兩個字,這個詞的效力就會發揮冪次方不止。
雖然公司和私人雇主超額的上班時長從來在抗議之下沒有改變,但是城市的管理者別出心裁,要求大型演唱會必須在晚上十二點之前結束,以免影響第二天的工作,以及其他需要第二天工作的居民的睡眠。
——有數據顯示,在這項規定出現之后,城市的夜間暴力犯罪率下降了2%不止。
在夜晚,喝酒和狂歡的人本身就是不安分的因子。為了防止游行的進一步擴大,演唱會這種天然能夠聚集人群的活動被限制了時間,規模,保證在城市暴力犯罪高峰來臨之前,所有人都各回各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能夠看到城市廣播大樓天幕上正在播放的新聞。
暴力犯罪的歹徒被制服,以及送押進監獄的全過程。
官方還是深諳殺雞儆猴的道理,每天從這里路過,都能夠看到犯罪分子被捕獲的新聞登上頭版頭條,循環播放三五個小時。
不過也沒有減少這座城市的混亂。
高喊著“政府下臺”的人群從藍夜的身邊走過,其中一個帶鴨舌帽的男人還給她遞了一張名片,不由分說地賽進她的上衣口袋。
藍夜拿出名片,路燈打在小巧的卡片上,上面寫的是——
“我的終端id是xxxxx,美女,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
無論在和平、混亂、戰爭時代,人類中的雄性似乎都不能改變交·配的欲望。
藍夜撕掉名片,扔進垃圾堆,終端就在這時候震動了一下,鈴聲和頻率都代表了這條信息發件人的不平凡,她抬頭看了一眼墻角所有可能藏有攝像頭的地方——
暴徒們沒有被官方的威脅逼退,根據官方發出來的逮捕過程,他們學會了改進手段。
攝像頭全都被砸爛了。
碎片就在腳下,孤零零地被路燈照著,新鮮的“尸體”,還沒有被城市的掃地機器人發現的“寶藏”。
這幫暴徒。
總算……做了一點好事。
藍夜掏出終端。
鈴聲還在響,這是一個電話。
來自那個女人。
藍夜接起電話。
對面說——“焦糖咖啡。”
藍夜:“九十九朵玫瑰。”
對面說:“我已經把資
料銷毀了。”
這是她們的約定。
銷毀資料之后,必須要進行通知——沒有通知及時,就說明資料有泄漏的可能,在三日之后,組織就需要安排告密者的撤離。
他有被發現的危險。
藍夜松了一口氣:“嗯。”
通知發送得很及時。
想了想,她仍然忍不住補充:“紀湛很危險,不是必要的話,你盡量離遠一點,他相當危險。”
對面說:“我在給他辦事。當保鏢。”
只聽說過雇主查保鏢的,沒聽說過保鏢查雇主的。
不過,這也不是她想要知道的主要問題,她真正擔心的是——
“那任務呢?”
對面安靜了片刻,像在組織語言,一會兒,藍夜聽見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