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湛點了點頭,他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這個人從倫納德機場入境,他的國籍是奧天帝國,因為攜帶的物品沒有提前進行申報,他被扣留了。他繳納了罰款,在他登記的身份信息上,他的居住地是北區的一個酒店。”
酒店不是線索,很多旅客都會臨時居住在酒店。網上預定,保留房間,甚至到了酒店門口,他們還可以換另外的酒店。
“他有一項犯罪記錄,在公寓樓的樓道毆打流浪漢——趁著他們睡覺的時候,他拿鐵棍偷襲了其中一個人,導致那個流浪漢脾臟破裂。流浪漢來警局錄了口供,據說他們之前有過爭吵。這項犯罪記錄被抹去了,我認識的……”
紀湛頓了頓,不知道在組織語言,還是想別的什么,總之,他接下來的話變得含混,“我認識的一個人告訴我,這項犯罪記錄是費林飛親自要求抹去的。本來,成里安應該判刑,送進監獄。費林飛花錢把他撈了出來。其他流浪漢也同意了這個買賣,他們都收了封口費,保證不告發任何一個人。”
費林飛,成里安。這兩個組合在一起,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就是水巢帶著33號逃跑的那一位。
紀湛翻開文件的第二頁,手指從上滑到底端,那上面是一行又一行的消費記錄,時間,地點,消費的場所,消費的金額。
“他在入境時用于繳納罰款的銀行卡被記錄下來。我查了這張卡,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消費記錄,直到水巢出事的那天。”
“在那一天晚上,這張卡在南區的一個酒店有過消費。”
“33號沒有公民記錄,我們唯一能夠找到33號的辦法,就是先找到這個叫成里安的男人。”
說到這里,紀湛停下來,他很認真地看著章馳:“你覺得,成里安會跟33號待在一起嗎?”
“很大的可能。33號很聽成里安的話,他為了成里安殺掉了水巢里面的其他管理員,連同費程在內,任何一個人的指令都沒有讓他離開成里安。”章馳說,“而且,就算是33號愿意離開成里安,成里安應該也不會離開33號。”
“沒有33號保護他,被費程找上門來,他的下場會很慘。”
紀湛:“我也這樣認為。”
他伸手將文件翻到最后一頁,食指在最后一個文本框上面輕輕點了兩下。
“他最近一次消費,是在南區一個叫‘898不夜城’的酒店。住的是豪華總統套房,51層,房號a23,就在今天中午12點鐘的時候,他選擇了續約。”
中午12點續約,說明他昨天已經住過這個酒店。
他沒有在這個酒店遇見麻煩,費程的人還沒有找上他——這是最好的時機,在今天晚上行動。
章馳:“你想讓我什么時候過去?”
紀湛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不用太早。去早了,他不一定在房間,動了什么東西,更有可能打草驚蛇。”
紀湛站起身,他走向書房的位置,腳步聲很輕,章馳就坐在餐桌的位置,看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橘黃色燈光照耀的走廊中,過一會兒l,他從書房里面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灰色的……
戒指?
戒指大概有成年人小拇指的粗細,像是橡膠的材質,但被他放在大理石餐桌上的時候,發出來的響聲微小而清脆,似乎內里又很堅硬。
戒指沒有花紋,中間的位置有一個圓形的黑孔,黑孔最外層是玻璃材質,非常小的一個孔,
不仔細看,一晃眼就過去。
紀湛手指在手環上用力摩擦了三下,戒指邊緣的位置突然閃了一下光,光在一秒之后熄滅。
“如果不方便使用終端的話,可以把戒指扔掉。沒有生物感應之后,戒指就會自動向我報警。我會……盡我所能,找人去接應你。”
章馳接過戒指戴上,食指像被頭發輕刺了一下,戒指亮燈,繼而又滅掉。
“盡我所能”是一個比較有解釋余地的詞,章馳點了點頭以作回復——在南區行動有太多的掣肘,這里不是熱武器的角斗場,不到特殊情況,請求支援就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紀湛:“成里安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掉33號。”
章馳帶上了阻源槍,冰刃,以及一把微型手槍。她穿著一身藏藍色的長款風衣,黑夜當中,近乎隱身的狀態,紀湛站在門口送她。
“我會等你回來的。”
他單手撐在門框上,偏橘的入戶燈,照出他挺拔的輪廓變得沒有那么鋒銳。
章馳:“不用等。”
紀湛:“為什么?”
這個問題讓章馳一時語塞。
她腦海里面想起了當初在垃圾島,路雨和陸英站在那間破破爛爛的房子門口,在很晚很晚的夜,縮在樓道里面,看天花板纏住的蛛網,等著她從醫院回家。
如果她沒有回來,他們會等到什么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