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馳收起來電腦和芯片,放進右手邊的儲物格里,關閉儲物格,她才回答:“為什么這么問?”
藍夜:“你提前了很多天知道紀湛會去那里。你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他一定很信任你,把這些東西都交給你安排。”
章馳:“聽起來,你好像在指控我是個叛徒。”
藍夜勾了勾嘴角,一抹微笑,沒多久,這抹笑容擴大,到她的眼睛都彎了起來,長長的睫毛像蝴蝶一樣顫動,被淺綠色的眼影襯托得更加鮮明。
平心而論,她很美。
總是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
藍夜:“換個問題,你做這些跟任務有關系嗎?”
幾乎每一次,她的重點都在任務上。這也無可厚非。作為安慰,章馳說:“解決掉我眼前的麻煩,任務會完成的更快。”
就是跟任務無關的意思。
“你為什么不撒謊。”
藍夜搖著頭,又抽一口煙,這一次,她沒有再往車外吐煙,她直接朝著車頂吐煙圈,一個一個像泡泡一樣漂浮起來,沒有筋骨的潰散掉。
“其實你應該撒謊,讓我的心里好受一點。”
章馳:“別擔心,我比你更緊張任務。我的命也跟你綁在一起。”
藍夜:“我就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章馳岔開了話題:“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嗎?”
藍夜皺了一下眉頭。
章馳:“有新消息?”
藍夜轉頭看章馳,她的臉有一種很難說清楚的銳利,明明大部分的五官都擁有較為柔和的轉角,現在她發現那股銳利從何而來。她的眼睛。
好像一顆鉆石嵌在草編的手鏈上,格格不入。
“你真的很會察言觀色,”藍夜往副駕駛座的窗邊挪了一下,手又伸出去,這一次煙沒有抽完就被她扔掉了,但她的身體也沒有往回收,就這么半趴半靠著,“每次跟你聊天我都會害怕說漏秘密。”
“不過這次可以告訴你。”
“灰網出了內鬼。”
“而且不止一個。我們最近正在排查,所以我最近很忙。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我們不要再見面了。我說的重要的事是跟任務相關,畢竟我只是為k辦事。”
章馳想到藍夜和安里里的那一次出現——
“你們內部不是很注重安全的嗎?”
藍夜:“哪里有絕對的安全?又不是石器時代。哪里都是人,哪里都是網絡,再注意,再保密,都有泄密的可能。”
談話結束在這里。
章馳開車送藍夜回家。
車停在上次那一條巷口。
下車的時候藍夜沒有讓她送她,她撐住車門,路燈照亮她的頭頂,她又換了發型,這次波浪的卷變得更大了,也許干她這一行就是需要常常讓人耳目一新,她對著車里面說:“紀湛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我知道我的提醒你不會聽,但我還是想要你有分寸,他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那樣……嗯……”
藍夜思索了片刻,說:“像個好人。”
章馳:“謝謝你的提醒。”
藍夜:“小心惹火燒身。”
對話再次結束。
藍夜離開的表情很憂郁。
——她應該是很擔心她的這位同盟還沒有開始任務,就因為對老板下手被發現,然后成為這個城市天亮之后常常會多出來的一具尸體。
章馳目送藍夜離開。
她開車回公寓,藏好芯片,等到更晚的時候,又換了一輛車,接紀湛下班。
一個人開車就像一場漫長的自我對話。
開車是不需要動腦的工作,一種習慣,左轉右轉,加速減速,還是熟悉的,走過很多遍的路,于是腦子就分出來,去思考更多不想要面對的難題。
這是她現在面對紀湛的第一張,也是唯一一張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