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在空中畫出一條向上的直線,然后,手放了下來。
“一輛加速的列車。”
“裝上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終點也許是撞車,但是中途下車,你會失去一切。我并不例外,也沒有任何一個人例外。”
“你面對的不是絕對值,而是那些跟你一樣瘋狂的競爭對手。別人加碼,你要上車,就得跟著加碼。你愛好和平,但別人愛好武器。你不去研究武器,武器就會打到你的家門口。”
“你愿意給公司的員工放長假,但你的效率低下,你的成本變高,你競爭不過其他的公司,你會被淘汰。你愿意尊重別人的隱私,但其他公司違規搜集用戶資料,轉換出來更高的利益,你于是落后。”
“我們生活在一個以金錢和力量為衡量標準的世界,這是人類基因里面的詛咒,被鼓動競爭和暴力的文化推波助瀾。不夠強大,就會面臨欺凌,不夠強大,被淘汰掉,就是無能和咎由自取。”
“人類在追求效率的路上走得很快,到他們罔顧自己是個人的地步,沒有任何一個時代,用‘自我提升’的借口,讓人們甘愿對自己實施霸凌。”
這是紀湛少有的,話多的時刻,也許他這些日子在監獄里面沒有找到傾訴的對象,也許是他覺得,就這兩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不多說一點什么,下一次見面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
他想要表
達自己,沒有任何的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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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習慣了坐車,就不會再愿意回到沒有車的世界。習慣了網絡,就不會再愿意回到沒有網絡的世界。習慣了方便的工具,排除掉這些工具,你會覺得無所適從。效率只會增加,不會倒退,當你被馴化成熬夜工作的時候,你就無法再想象入夜之后,這個世界就安靜的畫面。可是,效率早晚會突破人類的精神和生理極限,”
“進步才是一條真正的下坡路。”
“文明就像一個小球,從坡上滾下來,最開始的速度最慢,越抵達終點,球的運動速度就會越快,到最后,來不及眨眼,球就已經砸到了地上。”
紀湛雙手抱住一個虛假的球,打開雙手,他說了一個字——“砰”。
“所有人都會完蛋。”
“世界經濟的聯合程度已經達到前所未有的水平,我原來以為,戰爭還有很多很多年。兩個掌握毀滅性武器的龐然巨物,尚在克制的階段,局部地區的沖突沒有進一步擴大,但是我錯了。”
“球早就滾到了最后那一段路。”
“一個眨眼,潘多拉的魔盒就已經被球給撞開。人類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打開什么。”
“我試圖控制戰爭,但于事無補。”紀湛聲音渺然,被風一卷就跑掉的輕盈,“我的力量也很小。”
“球已經跑了很長一段路,沒有人可以攔下那一個球。現在下車,車外面等待著的也是毀滅。”
“也許人類一直在賭的是,毀滅不會落到他們這一代人頭上。”
太陽溫煦柔和,隨著時間的推移,陽光的溫度逐漸升高,光線刺破云層,落到了這片被房屋遮擋的陰影外圍,一條明顯的分界線,這邊是灰暗的陰涼,另一頭是碎在草坪上的陽光。
過于宏大的視角會讓人產生一種生命的無意義感。
她想到了在卡斯的時候,蹲在那一座山的山頂,那一天晚上,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章馳沉默片刻,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紀湛:“謝謝你站在我這一邊。”
章馳:“有很多人也站在你這一邊。”
紀湛:“那是因為我說過的謊言。”
他總是這樣,一種危險的坦誠,讓人無所適從的坦誠。完全不介意被人看到,不被這個世界的規范所贊揚的虛偽。
“我撒過很多的謊,”紀湛說,“人們愛聽謊言。他們自己也撒謊。有很多人說過愛我,崇拜我,不過,現在那些人離開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