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湛點頭:“阿蒙托利擔心有一天軍政府的輿論機器被海恩科技的輿論機器打敗。那些配備高科技武器的精銳部隊只能夠打退外面的敵人,在我們內部,一直以來都是另外的法則。信任建立起來需要漫長的努力,摧毀卻可以來得很快。他不希望海恩科技一家獨大,以至于有一天煽動本來相信他權力正當性的大部分人倒戈。”
“他沒有明說,但我能夠感覺到他的擔心。他覺得我的入獄也是加速海恩科技染指政治權力的關鍵因素,”紀湛聲音玩笑,“畢竟我很擅長對有利于海恩科技的議案提出反對意見。”
章馳:“他不會擔心你也成為下一個海恩科技嗎?”
紀湛:“他應該擔心,但他現在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了。”
“除了我,還有誰是海恩科技的對手呢?”
章馳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溫水將她的嗓子潤濕,經過半天的奔波,她確實有一點缺水,于是就這樣將整杯水喝完。
紀湛沒有在這個期間發言,他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喝水,安靜到讓人懷疑,他本身就一直在捕捉這樣一個機會,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另一個人進行沒有道理的觀察和打量。
“律師那邊怎么說呢?”章馳放下杯子,說,“你還需要走什么程序嗎?”
“按道理是有程序要走的,不過情況特殊,阿蒙托利直接讓我出來了。”
“你之前的罪名呢?”
“罪名不成立,我無罪釋放。”
“那些證據……”
“阿蒙托利有辦法修改證據,”紀湛松開交叉的雙手,背往沙發上面一靠,“那不是我要考慮的事。他如果連這種事情都辦不好,倒是讓人懷疑他的能力了。”
紀湛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軍政府說什么就是什么。”
章馳試著理解這句話,一會兒,她說:“所以不會有庭審,對嗎?”
“不會有一切浮在明面上的指控,”紀湛說,“不過依照我的判斷,阿蒙托利可能會安排一個人出來,證明這是一樁冤案。”
直截了當的出獄會讓人懷疑司法的不公正和幕后交易,反而站出來一個策劃誣告的加害者,這件事就變得合理和令人信服起來。
紀湛轉頭看章馳,他正在讀取她面部的表情。
“司法大部分時候是公正的,小部分時候,它們是為阿蒙托利這樣的人服務的,”紀湛說,“沒有必要失望。”
章馳皺了皺眉頭:“我看起來很失望嗎?”
“看不出來。”紀湛說,“只是我擔心,這樣的情況會讓我本來就在你這里不光彩的形象雪上加霜。”
一個冷笑話。
章馳和紀湛對視一眼。
紀湛先笑了起來。
過一會兒,紀湛收起笑,神情恢復到先前的嚴肅:“阿蒙托利將我看作扼制海恩科技擴張的工具,他不會允許我的公司擁有超過海恩科技的能量,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就會在他那里變成另一個眼中釘。他既想要利用我,又非常忌憚我。在出獄之后,我跟他進行了一場談判。”
說到這里,紀湛看了一下客廳的窗戶。
章馳站起身,走到窗邊重新檢查窗戶的密閉程度。
完全的密閉,窗簾拉上,一點光都投不進來,房間也沒有其他的竊聽器,章馳又重新坐了回來,紀湛的聲音響在耳邊——
“我要求他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會主動自首回到監獄。”
這場談判看起來是紀湛占了上風——別人跑過來救他出來,他還好意思提條件。
章馳輕瞥了紀湛一眼。
“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我的,跟他的利益相比,我這點要求算不了什么。”紀湛好像能夠從一個眼神感知到章馳帶著的問題,繼續道,“他輸不起,所以我小贏了他。”
“你拿的那個東西很厲害,但現在是戰后沒有多久,軍隊響應的敏銳度很高,巡邏機依然跑在城市上空,你用了電磁脈沖武器,馬上就會被追蹤到。我們要的是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