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將自己的藤條箱重重拍在瞎子的胸口,然后笑道:“你先上去,我去辦點事兒!”不等瞎子回答自己,轉身向馬路對面走去。
瞎子叫道:“噯!噯!大雪天的你干啥去?人家開車,你追不上啊!越說你還越來勁呢。”
羅獵當然不是去追葉青虹,他想到得是自己的遠方叔叔,現在時間剛剛晚上八點,雖然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可還沒到常人入睡的時候,下雪也有下雪的好處,這樣的天氣里人們通常很少出門,都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避寒取暖。
來到教堂門前的時候,雪已經從剛才鹽粒兒般的細雪變成了鵝毛大雪,風也強勁了許多,腳下的積雪雖然不深,可是地面因為結冰的緣故很滑,走在上面,必須要小心保持身體的平衡,昏黃的路燈在風雪中顯得格外黯淡。
羅獵迎著風,雪不停拍打在他的面孔上,他不得不用左手遮在眉前,借此阻擋雪花對雙眼的滋擾。借著路燈微弱的光線,看了看教堂的門牌號碼,原地辨別了一下方向,然后從教堂的門前經過,進入右側的小街。
街道兩米多寬,幽靜深遠,里面沒有路燈,以羅獵的目力根本看不到小街的盡頭,再次確認了一下光復街的名字,然后舉步走了進去,左側是教堂青灰色的高墻,右側就是低矮破爛的民房,這條光復街仿佛一條鴻溝將百姓人家和天主教堂分隔開來,羅獵忍不住想,不知左側的福音能不能恩澤這一方百姓。走在這條街上,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教堂彩繪玻璃的圓形窗口投射出一道的燈光,這一道燈光又投影在高低不同但堆滿積雪純然一色的屋頂,為這片低矮的民居增添了些許的顏色,只是在羅獵的眼中那道燈光卻映襯得圍的一切越發孤寂了。
聽不到人聲,看不到煙筒冒出的青煙,甚至聽不到一聲雞鳴犬吠,小街的生機似乎被這場風雪全都掩埋。
羅獵有些后悔自己沒有帶電筒出來,不過他已經深入小街一百多米,距離要去的地方已經不遠,身后忽然響起腳步聲,偶爾踩在薄冰上,發出清脆的崩裂聲。
羅獵停下腳步,對方也停下,他再度啟動腳步,身后的腳步聲也隨之響起。羅獵猛然回過頭去,一道黑影慌慌張張想要躲到角落,卻沒有逃過羅獵目光的捕捉,羅獵的唇角露出一絲會心的笑意:“出來吧!鬼鬼祟祟的,信不信我在你身上扎幾個透明窟窿?”
瞎子行蹤暴露,這才大搖大擺地從暗處走了出來,腦袋上多了一頂兔毛帽子,兩邊護耳扒拉了下來,在頜下緊緊打了個結,將好大一張胖臉遮住了大半,居然硬生生勒出了一張瓜子臉,不過腦袋的體積非但沒有縮小反而變得越發大了,蒜頭鼻子凍得通紅,嘴巴一呼一吸的全都是白汽,最吸引人的還是要數他的那對小眼睛,賊光閃閃,晶瑩透亮,因為這雙眼睛的存在,整個人的顏值也似乎陡然拔升了許多。
瞎子習慣了黃浦的生活,初到滿洲突然過渡到寒冷的天氣明顯有些不適應,寧愿用嘴呼吸,也好過干冷的空氣通過鼻腔的酸痛感,盡管這樣還是不幸地鼻塞了,甕聲甕氣道:“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地干啥呀?”
羅獵笑了起來:“我還沒問你,你反倒問起我來了!這么不放心我?擔心我和葉青虹幽會啊?”
瞎子嘿嘿笑了起來,小眼睛一旦瞇起來整個人頓時就光彩全無:“比起她,我更擔心你,像你這種重色輕友的人,容易被美色沖昏頭腦,我是擔心你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