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沒有提出反對,因為他知道即便是自己反對,最后也一定會被羅獵說服,他的年齡雖然比羅獵大,可在心智上羅獵要遠遠勝過自己。
羅獵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現在才是凌晨兩點半,他向瞎子道:“去睡吧,離天亮還早呢。”
瞎子掰斷一根樹枝投入篝火之中,低聲道:“你去睡吧,我守一會兒。”
羅獵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我不放心你!而且我的確睡不著!”他伸手拍了拍瞎子的肩膀:“去睡吧,養足精力才好照顧周曉蝶。”
瞎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也不再堅持,轉身向窩棚內走去,他和阿諾一間窩棚,沒過多久,就聽到那窩棚內傳來此起彼伏的鼾聲。
顏天心聽到低聲的啜泣,其實這一夜她也沒有睡好,她沒有失眠癥,可是在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又怎能安然入睡?如果不是體力過度透支,她不會選擇留下來休息,自從凌天堡的事情之后,她的內心中就籠罩上了一層濃重的陰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恨不能現在就飛回天脈山,看看山寨的狀況。此番前來黑虎嶺拜壽,和她同來的共有二十三人,而現在竟然沒有一人還在她的身邊,這其中有玉滿樓那種背叛者,可更多的人或許已經犧牲。
周曉蝶應該也沒睡,肖天行死后,并未看她哭過,或許她在人前竭力經營著自己的堅強,而現在有了夜色的掩護,她終于可以卸下偽裝。顏天心并未說話,佯裝睡得很熟,這種時候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周曉蝶止住了啜泣,過了一會兒,她悄悄坐了起來,右手中寒光一閃,竟然握著一把匕首。黑暗中俏臉上兩點晶瑩的淚痕猶在閃爍,她咬了咬嘴唇,突然下定了決心,根據顏天心的呼吸聲辨別出她所在的位置,然后雙手舉起匕首,狠狠插了下去。
匕首并未如愿以償地刺入顏天心的身體,周曉蝶的手中途就已經被顏天心抓住,雖然周曉蝶由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對顏天心的仇恨,可是顏天心卻從她某些細微的疏離舉動中看出了一些端倪,這也是顏天心今晚難以入睡的原因之一。顏天心擰動周曉蝶的手腕,并沒有花費太大的力氣就已經將匕首奪了過來,然后反轉匕首抵在周曉蝶的咽喉之上。
周曉蝶的面孔上充滿了怨恨,她雖然看不到,可是她聽得到,她更猜得到發生了什么。
顏天心搖了搖頭,放棄了向她解釋的想法,伸手點中了周曉蝶的穴道,周曉蝶感到身體一麻,癱倒在了地上,心中突然感到難言的委屈和自責,是自己太沒用,仇人就在身邊,而她卻無法為父報仇,她傷心啜泣起來,這次并沒有掩飾。
羅獵聽到了來自身后的啜泣聲,從聲音中不難分辨是周曉蝶,一個剛剛失去父親的女孩哭泣并不是什么特別的事情。飄零的雪似乎突然停了,羅獵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卻看到顏天心走了出來。
顏天心任何時候都給人一種只可遠觀的冷清感覺,雖然她和羅獵剛剛經歷了一場同生共死的冒險,可脫險之后,她就明顯在回避羅獵,保持彼此之間的距離。
羅獵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個招呼。顏天心來到篝火旁坐下,小聲道:“你去休息,我來值夜!”即便是出于對羅獵的關心,也是用這樣硬邦邦的語氣說出,如此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似乎并不懂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