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默默計算這其中的時間線,雍正帝死于1735年,而南北戰爭爆發是1861年,張太虛被逐出圓明園的時候據說已經四十多歲了,從他被逐出圓明園到南北戰爭爆發又過去了整整一百二十六年,也就是說張太虛在抵達美國的時候已經一百七十歲左右,如此長壽,這在人類歷史的記載上都從未有過。
蘭喜妹道:“張太虛若是甘心隱姓埋名在美國永遠安家倒也罷了,只可惜他終因忍不住思鄉情切而托人往家鄉寄了一封信,其實張太虛也明白家人早已不在,這封信不可能有什么結果,誰料到這封信恰恰落在老佛爺派去尋找張太虛筆記的人手里,經過筆跡大師的核對,發現這封信的筆跡和此前張太虛留下的筆記完全相同。”
羅獵此時對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句話有了更深層的認識,在前往蒼白山之前,他從未想過地底世界中還隱藏著那么多的神奇生物,羅行木、方克文等人的變異大大顛覆了他對人力的人知。而沈忘憂,這個從未來世界穿越而來的父親更是將他的認知推向了極限,經歷了那么多不可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后,張太虛的長壽也算不上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了。
蘭喜妹道:“此事被密報給了老佛爺,老佛爺根據信上的地址派人遠赴北美尋找張太虛的下落,那張太虛也非尋常人物,寄出那封信之后,他就已經感到不妥,等到老佛爺派去的人找上門,張太虛已經人去樓空。然而老佛爺為了返老還童長生不老,又豈肯輕易放棄,不惜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追尋張太虛的下落。直到瑞親王奕勛出訪美利堅,已經厭世的張太虛居然主動找到了他,兩人談了什么誰都不知道,只知道張太虛在見面之后就來到海邊對著東方故國的方向飲彈自盡。”
她靠在羅獵身邊,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溫暖,從小到大,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雨一直下,小小的車廂混雜著煙草和蘭喜妹的體香,蘭喜妹挽住了羅獵的右臂,雖然羅獵并未對她使用催眠術,她卻舒服得想要隨時睡去。
羅獵的左手從嘴唇上拿下那支已經濕潤的煙,雨聲越發密集,外面的世界已經是一片模糊,眼睛早已適應了車內黑暗的環境,他可以近距離欣賞蘭喜妹美麗的顏。
不知是夜色的緣故還是因為離得太近,又或是蘭喜妹今天的淡妝被雨水洗去的緣故,今天的她竟然顯露出清水出芙蓉般的純凈。
羅獵想起自己將她從河水中救起的情景,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確沒有后悔過,他忽然覺得蘭喜妹對自己的態度或許從那晚開始改變,如果沒有自己的營救,她的生命應當已經終止于那個夜晚,再深的仇恨也只能隨著河水默默東流。
蘭喜妹沒有繼續訴說這段往事,羅獵卻已經猜到了后續的發展,張太虛死后,瑞親王奕勛必然得到了他的筆記,又或是其他重要的研究成果,他將得到的東西放在了保險柜里,漂洋過海運往大清。而奕勛雖然得到了可以長生不死的筆記,可終究沒有逃過手下人的暗殺,死于回歸中途。
這其中最神秘的就是那個保險柜,羅獵忽然猜到了蘭喜妹用來誘殺穆三壽的誘餌,那就是保險柜,確切地說是保險柜中的東西。穆三壽已經老了,他的聲望和勢力必將隨著他的衰老而江河日下,一個人擁有再多的財富卻沒有青春,那還有什么意義?
羅獵想起了羅行木,為了所謂的長生訣而不惜舍身犯險的怪人,麻雀口口聲聲說他勾結日本人販賣國寶,可當福伯的真實身份暴露之后,這一指責顯然值得商榷。這世上雖然每個人的心思都不同,可每個人都應當想更好的活下去。并不是你擁有年輕美貌就能夠活得瀟灑,并不是你擁有富貴榮華就能夠獲得開心,活著要痛快。
蘭喜妹、葉青虹她們表面上已經擁有了讓人羨慕的一切,可是她們卻都有解不開的心結,她們要復仇,她們要不惜代價的復仇。
蘭喜妹忽然抱緊了羅獵的手臂,小聲道:“我爹害死了我娘,我卻要為他報仇,我是不是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