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懷新道:“興許他一直都存著這個心思,只是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馬永平緩緩轉過頭來,雙目灼灼盯住常懷新道:“什么意思?莫非你也……”
外面響起清脆的槍聲,馬永平的身軀因為這槍聲而顫抖。
常懷新道:“大帥沉迷女色,傷了很多人的心,可是當大家都明白大帥是被小人蠱惑,方才做出那些糊涂事的時候,多半都選擇了諒解。”
馬永平恨恨點了點頭道:“常懷新,別忘了你的家人還在我的手里。”
常懷新微笑道:“沒有足夠的底氣,我怎敢跟你攤牌,你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控了局勢,所以難免得意,偏巧城里又出了這么多的事情,我們若是不懂得把握機會豈不是傻子?”就算沒有顏拓疆找上門來,常懷新這些老部下也準備伺機起義,他們所需要的只是機會。
馬永平的手緩緩向下落去,他相信自己拔槍的速度完全可以秒殺對手。
常懷新依然沒有動,勝券在握道:“換成我是你就不會輕舉妄動。”
一直站在一旁的副官舉起了手槍,從側面瞄準了馬永平,與此同時,外面的窗口處一個個烏洞洞的槍口對準了里面,只要馬永平膽敢輕舉妄動,就會被亂槍射殺打成蜂窩。
馬永平呵呵笑了起來,他舉起了雙手,副官走過來下了他的槍。
馬永平大聲道:“顏拓疆,你在嗎?你這老東西,我小瞧了你。”
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身影從雨中走到了客廳的門口,再次走入自己的府邸,顏拓疆并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欣慰和榮光,自小離家受盡苦難,歷經無數拼搏方才成為雄霸甘邊的一方梟雄,建立讓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基業,可他的半生經營全都壞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常懷新剛才的那番話不僅僅是說給馬永平聽得,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虎老雄風在,縱然顏拓疆未穿軍裝,這一身近乎老農的裝扮仍然掩不住他的霸道雄風,只有在直面顏拓疆的時候,馬永平才會感覺到自己或許永遠無法企及他的高度和地位,自己雖然一度成為新滿營的主人,可卻從未走入這些將士的內心。
顏拓疆望著馬永平的目光極其平靜,沒有仇恨也沒有鄙夷,他輕聲道:“看到我仍然活著是不是感到失望?”
馬永平怒視顏拓疆:“成王敗寇,你殺了我就是!”
顏拓疆嘆了口氣道:“殺了你?”他搖了搖頭,停頓了一下又道:“若是殺了你,我未來的兒子豈不是出生就沒有了舅舅?”
馬永平的內心如同被重錘擊中,他此時突然明白了馬永卿因何會背叛自己,她竟然懷有顏拓疆這老匹夫的骨肉。
看到馬永平痛苦的表情,顏拓疆終于感到一絲快慰,他仍然不能看淡恩仇。
馬永平卻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笑得顏拓疆都感到詫異,懷疑這小子莫不是因為害怕而發瘋?
馬永平當然不會發瘋,他能夠成功篡奪顏拓疆的權位就是明證,他充滿嘲諷地說道:“難道她至今都沒有告訴你,她不是我妹妹?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你老糊涂了?她嫁給你的時候已經不是完璧之身!”
顏拓疆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他從腰間猛地將匕首抽了出來抵住了馬永平的咽喉,他甚至害怕馬永平繼續說下去。
馬永平不怕死,縱然刀鋒已經劃破了他頸部的肌膚,他仍然道:“那女人騙了你,我跟她之間從來就沒有中斷過,你這么老,又怎能斷定她肚子里的孩子一定姓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