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新問道:“你這是怎么啦?還有,你怎么也來到洛杉磯了?”
胡易青長嘆一聲,道:“說來也是話長,我被奸人那鐸所害,進了美利堅的大牢,做了整整四年的苦力,才重新得到了自由。出來后,我便去找那鐸算賬,誰知道,那家班已經做鳥獸散,而那鐸也不見了影蹤。”
趙大新道:“那鐸為人奸惡,想必是遭到了報應。”
胡易青又是一聲長嘆,道:“我也是這樣勸慰自己,即便能放下跟那鐸的恩怨,可我也要活下去啊,我身無分文,只能依靠胡家班以前兄弟姐們的接濟勉強糊口,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因而,我就尋思著想回到老家去,能東山再起最好,不能的話,家里還有幾畝薄田,粗茶淡飯,了卻余生。哪知道,剛到了洛杉磯,還沒來得及買上船票,大家伙給我湊的盤纏便被偷了。”
羅獵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若是稍有些感恩之心,也不會受了那鐸蠱惑而對小安德森下此狠手,到頭來,卻落了個流落街頭的結果。”
胡易青躲閃開羅獵的目光,將臉側向了另一方,黯然道:“誰說不是呢,可是,后悔已經晚了呀!”
趙大新嘆道:“若能悔過自新,我想,什么時候都不算晚,胡班主,今晚你且安心住下,明天我給你買船票,送你回去。”
胡易青激動道:“胡某對你彭家班多有不敬,可你卻以德報怨,胡某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胡易青說著,掙扎著就要翻身下床,卻被趙大新一把按住了。
“胡班主不必如此,你我均是華夏兒女,在這異國他鄉,本就應該相互幫襯。說句實在話,你出事后,胡家班被迫解散,我師父從你胡家班中也選了十幾位優秀演員,雖然沒能列入彭家班來,但也留在了環球大馬戲團。小安德森還是將你胡家班那十幾名演員歸到了彭家班的名下,所以,我彭家班這幾年也算是在你胡家班的身上賺到了一些錢財,資助你回國船票,也是應該。”趙大新見到胡易青的狀態逐漸轉好,于是便把剩下的半份湯和大半個漢堡遞給了胡易青,并道:“你餓得久了,可不敢暴飲暴食,把這些吃了,便休息吧。”
胡易青道:“你們救了我,又答應給我買船票送我回去,我胡易青已經是感恩戴德了,又怎么能再占了你們的房間呢?我還是出去吧,隨便找個地方將就一夜就是了。”
趙大新遲疑了一下,道:“嗯,這樣吧。”趙大新從口袋中掏出了幾張一美元的鈔票,塞到了胡易青手中,“雖已是春季,可今年的春天卻是春寒料峭,這些錢你拿著,找家小旅館住下吧。”
胡易青再次掙扎起床,但這次,趙大新沒再阻攔。
“謝謝大新兄弟,這份大恩大德,胡易青必將銘記于心。”胡易青下了床,不由搖晃了一下,但隨即便站穩了,沖著趙大新鞠了一躬,再沖著羅獵鞠了一躬,這才向房門退去。
“等一下!”胡易青剛拉開房門,卻又被趙大新叫住:“那點錢也只夠住店的,明天你還要吃飯,我還是多給你一些錢吧。”趙大新說著,上前來到了胡易青身邊,從口袋中又掏出了幾張美鈔,塞到了胡易青的手中。
胡易青千恩萬謝,閃身離去。
房內,羅獵不滿道:“大師兄,你也忒心善了吧,雖說這個胡班主不是個壞人,但也絕對是個小人,就憑他當初唯利是圖明知那鐸不是個好東西卻還要沾著粘著,咱們就不能跟他深交。”
趙大新嘆道:“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憎之處,這個胡易青啊,確實如你所說,不宜深交。不過呢,大師兄如此做為,并不是拿他當朋友,大師兄只是在為師父討個心理上的安慰。”
羅獵不解問道:“這事怎么能跟師父扯上關系呢?”
趙大新輕嘆一聲,道:“那時候,你還小,許多事即便知道了可能也想不明白,又何況不知道呢。跟你說吧,胡易青坐牢,說是被那鐸所害,但起因卻在師父,是師父向約翰警長寫了舉報信,這才將胡易青抓了。師父本意并不是針對胡易青,因而,對胡易青坐牢而那鐸仍舊逍遙法外的結果甚是遺憾,這之后,師父留下了胡家班的十多位演員,本意是想給胡家班留下些種子,只可惜,我們師兄弟們沒能體會到師父的苦心,一味跟人家鬧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