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濱忽地笑開了,道:“阿彪,還不承認你在撒謊么?去老賓尼的俱樂部,必須經過郵報的報社,你若不是純心撒謊,怎么會忽略了這個細節呢?”
董彪瞪圓了雙眼,道:“大哥,我是說我跟之前在賓尼俱樂部中認識的一個朋友吃飯,我什么時候說了我去到了賓尼的俱樂部了?”
曹濱一把奪下了董彪剛拎起來的酒瓶,斥道:“話不投機半句多!這酒,不喝了!”
董彪服軟道:“好了,好了,我承認,我是去了金山郵報的報社,而且,我找到了海倫,中午便是陪她吃的飯,怎么了?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但你得等我喝過癮了再來說這事。”
曹濱為董彪倒上了酒,自個也端起了酒杯,飲啜了一口,遲疑了片刻后,問道:“那結果如何?”
董彪裝傻道:“什么結果?”
曹濱嘆了口氣,道:“這就有些過分了哈,阿彪,這酒我都給你倒上了,那菜我也吩咐周嫂為你去熱了,怎么從你嘴里得到一句實話就那么難呢?”
董彪跟著嘆了一聲,道:“我這不是怕你傷心嘛!”
曹濱猛地一怔,失口問道:“她不肯原諒我?”
董彪默默地抽了兩口香煙,然后將煙屁股摁滅在了煙灰缸中,端起酒杯來,咕咚咚兩口喝了個干凈,然后抹了把嘴,道:“我是在她的宿舍中找到她的,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躲在宿舍中痛哭,而我在門外,卻根本沒聽到哭聲,直到她開了門,我看到了她臉上的淚痕,才知道她剛剛哭過。”
曹濱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董彪接道:“她宿舍的陳設非常簡陋,看得出來,她將全部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工作當中,所以,我敢斷定,濱哥你是她做了記者后唯一愛過的人。可是,你卻躲了她整整一個禮拜,她的心徹底涼了。而我一個局外人,怎么可能僅憑三言兩語就能把她的心給暖熱了呢?”
曹濱道:“我能理解,謝謝你,我的好兄弟。”
董彪苦笑道:“就這么句話便算了結了?濱哥,你不覺得你應該親自去找她,去把她的心重新焐熱嗎?”
曹濱長嘆一聲,道:“我何嘗不想啊!可是……可是她還會原諒我嗎?”
董彪搖頭嘆道:“我哪里知道啊!你不親自去試一試,哪里能得知會不會呢?”
曹濱拎起酒瓶,將自己的杯子倒滿了,然后一飲而盡,像是下定了決心,卻忽然間又泄了氣,嘆道:“今天的雪下的實在是太大了,路上不方便,還是等明天再說吧!”
雪下得確實很大,而且,越下越大。
海倫原本就有中午小憩一會的習慣,午餐時又喝了點紅酒,因而,當她回到宿舍的時候有了困意。往常的午間小憩也就是二三十分鐘的樣子,但這一天,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也或許是別的原因,她睡了好長的時間才醒來。
醒來時,屋里的光線已經非常昏暗,海倫陡然一驚,從床上彈起,奔向書桌,抓起那只鬧鐘看了一眼。鬧鐘的秒針依舊邁著沉穩且堅定的步伐,最短的時針停靠在右下方的五的數字旁,而最長的分針則來直直地指向了正上方。
“哦,才五點鐘,應該還來得及。”放下了鬧鐘,海倫的臉上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還有兩個小時,不過才六英里不到的路程,就算是步行,她也來得及在七點鐘的時候準時趕到安良堂的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