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彪對曹濱是再了解不過了,暴風雪即將來臨,曹濱不由分說便要去營救海倫,這或許只是出于道義,但是,將海倫安頓妥當后,曹濱依舊要守在海倫的床邊,便已經說明曹濱下定了決心。否則的話,那曹濱是絕對過不去男女授受不親這道坎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還是一整夜,雖然不可能發生什么,但對名聲看重甚至超過了生命的曹濱來說,絕對不會給世人留下可指責為始亂終棄的絲毫理由。
“沒有見證者的求婚算什么求婚啊?”董彪看到曹濱的略有羞澀的神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判斷,于是笑道:“對安良堂來說,濱哥的婚姻大事乃是堂口的頭等大事,濱哥向你求婚,那至少也得當著所有堂口弟兄的面,對不?濱哥。”
曹濱正色道:“不,我要當著所有金山市民的面向海倫求婚,我要讓海倫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身為一幫之主,曹濱自然是一言九鼎之人,要么不說,一旦說了,必須做到。董彪聽了,先是暗中向海倫豎了下大拇指,然后道:“我來安排,一定給你們兩人辦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求婚現場。”
曹濱點了點頭,道:“時間要快,檔次要高,形式要足夠浪漫……”
尚未交代完,半躺在床上的海倫便打斷了曹濱,道:“湯姆,我不想如此張揚,我不想被不熟悉的人分享了我的幸福。我知道中華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拋頭露面,湯姆,你能為我想到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
曹濱轉身回到了床邊,輕輕拿起了海倫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柔聲道:“海倫,我在金山生活了二十五年,腦子里早就沒有了中華人的那種禁錮思想,當著所有金山人們的面向你求婚并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恰恰相反,我會為此而自豪驕傲。”
海倫噘起了嘴來,道:“可是,我不想聲張,不想被人妒忌,我只想獨自一人偷偷地享受這份幸福,湯姆,你答應過我不再委屈我的,求求你了,真的不要這樣,好么?”海倫說完了話,美美地靠在了曹濱的肩上。
曹濱伸出臂膀,將海倫攬在了懷中,柔聲道:“海倫,告訴我,這并不是你的真心話,我說過,我要讓你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要大聲告訴所有人,湯姆這一生只愛著你一個女人。”
海倫將臉頰貼在了曹濱的胸膛上,伸出手來摩挲著曹濱的下巴,幸福滿滿道:“我已經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湯姆,我能感覺到你愛我,這已經足夠了。”
董彪像是被刺激到了,忍不住插話道:“我說你們兩個,加一塊都是快要到八十歲的人了,怎么膩膩歪歪的跟個年輕人似的呢?依我看啊,今天就把婚禮給辦了得了!”
暴風雪不光阻止了街上的行人和車輛,就連火車也被迫停止了運行。
康利鮑爾默和父親商討完了和金山這邊的人的合作方案,隨即便買了火車票,踏上了前往金山的旅程。可是,火車剛剛駛出紐約才一夜的時間,便在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野間停了下來。
火車上的信息相當閉塞,煎熬了數個小時,才有列車員透露說,是金山那邊遭遇了暴風雪,整條鐵路全都陷入了癱瘓狀態。旅客們聽此消息均表示出了程度不一的焦躁情緒,唯有康利鮑爾默仍舊是不急不躁,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悠閑自得地繼續讀書。
這道理說起來簡單之致,焦急也好,淡然也罷,那暴風雪已然來了,并不會以哪個人的意志為轉移,既然改變不了現實,那么最好的辦法便是坦然面對。但是,若想真正做到,卻是相當不容易。
即便是悠閑自得看著書的康利鮑爾默,內心深處也不是表面上那樣的平靜。
火車停在荒野中不知何時才能重新啟動只是造成他內心波瀾的其中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對他即將要做的事情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