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橘仰著水嫩嫩的臉湊到秋荷面前,“那女子就是我哥為世子請來的太醫院醫女,仗著能緩解世子的不寐之癥,眼高于頂。”
“不寐”秋荷發出疑問,怎么之前沒聽小姐提起過
“是啊,我哥說的。”不明所以的青橘完全信了自家哥哥的言辭,沒有半分懷疑,“世子真要對她有心思,早發生不可預估的事了。放心吧,他們之間比泉水還清透。”
秋荷眼一瞪,氣鼓鼓走進正房,來到還在低頭刺繡的寧雪瀅身邊,“小姐,那個蔡醫女擺明了是來挑釁的,您怎么不過去瞧瞧也好擺出正妻之威,威懾狐媚。”
繡完一只大雁的紅掌,寧雪瀅從線簍里挑選起其他顏色的繡線,像是沒有聽進去勸。
只因心里清楚,衛湛不愿她去插手關于他心疾的事。
既被拒絕了一次,也沒必要再去討嫌,船到橋頭自然直,或許會等到他想說的那日。若是一直等不到,就說明彼此間無法建立信任。
還是那句話,和離便是。
不過,還是要借機會會這個蔡妙菱,打聽一下母親好友失蹤的線索。
已與衛湛提起過此事,想必他會安排她們見面。
寧雪瀅繼續繡線,看起來心平氣和,可頭腦暈乎乎的,是因著今日食用了薏仁甜酒釀豆花的緣故。她酒量極差,用一杯倒來形容毫不夸張,卻喜愛酒釀的味道,貪嘴多吃了些。
小半個時辰后,青橘走進來,“大奶奶,蔡醫女在門外求見。”
她彎下腰,掩口道“是世子的意思。”
寧雪瀅會意,透過梳妝鏡看了一眼妝容,起身走出隔扇,于蘭堂讓秋荷去備茶點,“請進來吧。”
青橘走到門外,板著一張稚嫩的臉,擺明了不待見對方,“大奶奶有請。”
蔡妙菱略過青橘,全然沒把一個侍女放在眼里,卻在瞧見端坐在蘭堂上首的女子時凝住了視線。
不遠處的女子,沒有嫣然露齒,卻仍能給人一種溫婉的美感。
試問,誰會不喜歡如詩如畫的美人呢
難怪能在嫁錯的情況下,穩住世子夫人的位置。
光憑容貌和氣韻,就占盡了先機。
不是自己以貌取人,而是有些人生來耀眼,灼若芙蕖。
蔡妙菱收起探究,上前斂衽一禮,“見過大奶奶,遲了好些日子才來探望,尚希見宥。”
這話說的,把自己當成了常客不成
端著茶點走進來的秋荷歪歪嘴,在對上自家小姐警告的目光后,安安靜靜擺放好茶盞和點心,“蔡醫女請。”
蔡妙菱沒有回應,在聽得寧雪瀅的一聲“請”后,坐在了側座上。
當聞得一股暖香時,她問道“大奶奶肢體透香,不知用了那幾味香料”
寧雪瀅淡笑,示意她先品茶,“這是我從金陵帶來的雨花茶,姑娘嘗嘗如何。”
客隨主便,蔡妙菱不好再多問,執起茶盞嗅聞,又在淺呷一口后回味道“甘醇鮮爽,齒頰留芳,好茶。”
“家母與我提過,這是俞夫人最喜歡的茶,特意讓我出嫁時多帶上幾包,有機會親手轉贈俞夫人。”
提到自己的養母,蔡妙菱方想起寧雪瀅的母親在嫁人前,曾是內廷的尚宮,與自己的養母交好,還常年有書信往來。
“家母是在上山采藥時失蹤的,當時順天府猜測人可能是在采藥途中不慎跌落山崖,被路過的野獸分食,可數月后,又將案子移交給了錦衣衛,錦衣衛至今未給出答復。”她幽幽一嘆,又飲了一口茶湯,“我總覺著她就在我身邊,總有一日會現身的。我不會放棄尋找。”
寧雪瀅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側,“家母一直心系俞夫人的下落,命我竭力查找線索。若有用得上之處,蔡姑娘盡管開口。”
離得近了,能清晰看到蔡妙菱右眼尾一顆淚痣。
在此之前兩人從未碰過面,寧雪瀅不確定那顆痣是點上去的還是天生的,倒也沒有太在意。
可人與人的相處講究投緣,打從見到這女子的第一眼,寧雪瀅就喜歡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