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將人推開,她搓搓手臂,“怎地這般幼稚戲弄我有好處嗎”
衛湛勾唇,走到湢浴凈手。
凍僵的雙手浸泡在溫水中有些刺痛,他渾然未覺,拿過布巾擦拭起手指。
聞到飯香,他看向靠在門邊的妻子,“在等我”
原本是的,但被戲弄后寧雪瀅不想承認了,“我也剛回來,一起用吧。”
溫馨的細節被掩蓋,衛湛背對她更衣,眼尾被燈火映出細長暗影。
半晌,兩人圍在桌前,寧雪瀅先是表達了感激之情,“多謝郎君惦記著妾身的口味。”
衛湛沒邀功,夾起一塊板鴨品嘗。
寧雪瀅提醒道“可蘸汁食用。”
衛湛照做,又嘗了一口赤豆元宵,“喜歡哪些地方菜盡管提,不必委屈自己。”
在伙食上,寧雪瀅從不覺得委屈,但還是順了他的意思,“好呀。”
說著,打開盛有清燉雞孚的瓷盅,舀出一小碗放到衛湛面前,“新來的師傅說,這既是蘇菜又是金陵菜,郎君嘗嘗。”
清燉雞孚是道名菜,雞肉軟爛,清湯爽口,適合大多數人的口味。
衛湛喝了小半碗,推給身邊的妻子,“你也嘗嘗。”
寧雪瀅笑著拿起自己的碗,想說自己來,卻在對上男人“威逼利誘”的目光時,慢吞吞端起剩余的小半碗,不情不愿地喝下。
衛湛單手撐頭,懶洋洋的,“味道如何”
“好香。”
為了“報復”,寧雪瀅夾起一個蟹黃湯包,咬了一口吸溜完湯汁,笑著遞到男人嘴邊,“嘗嘗。
”
可沒想到的是,男人非但毫不嫌棄地吃了湯包,還碰到了她的筷子頭。
寧雪瀅放下筷箸,拿起勺喝湯。
即便行過房、交過吻,還是不能極致地享受親密,譬如共用碗筷。
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衛湛目光偏冷,執筷默默吃起來。
感受到氣氛的冷凝,寧雪瀅沒話找話,“郎君回來時怎沒披氅衣”
“夫人,食不言語。”
“喔。”寧雪瀅歪頭又問了句,“為何沒穿”
看她略顯無賴的模樣,衛湛扯扯嘴角,“在宮里遇見薛御醫,看他衣衫單薄,便相贈了。”
“太醫院針灸科的主事御醫嗎”
“對。”
今年初冬格外嚴寒,年邁的老者是該多加御寒。想起學徒所說薛御醫沒有家人的事,寧雪瀅提議道“今晚針灸后,咱們去探望一下薛御醫吧。”
“為何”
“聽聞薛老沒有家人。”
“他有一個兒子,在多年前走散了。”
用膳后,衛湛坐在軟榻上,由秋荷施針。
已習慣了針尖刺入皮肉的痛感,衛湛眉頭都不曾皺一下,任秋荷發揮。
寧雪瀅有心學醫,結合所學,在不打擾秋荷的前提下,觀察入微,從腧穴的直刺、斜刺、平刺,到刺針的角度,不落一個細節。
衛湛看她躍躍欲試,也不介意她拿他當試驗的靶子,“你來”
寧雪瀅搖頭,自認還不夠資格。
一副針過后,又喝了秋荷特調的湯藥,衛湛稍作小憩。
寧雪瀅則張羅起去往薛御醫住所的事宜。
去探望老者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羈旅者的感同身受,伶仃孤單是漫漫人生的常態,寧雪瀅無力改變,卻想為老人做些什么,也能溫暖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