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軒吐出一口血,歪倒在季懿行的肩頭,死不瞑目。
季懿行僵跪在地,崩潰地嘶吼。
悄悄潛入的前鋒們在尋到兵器的儲存庫時,驚訝發現,那些極具危險的火銃已被摧毀掉了。
是何人所為
總不能是山匪做的吧
莫不是被活捉的一個小將和兩個小卒所為
當他們走出儲存庫,準備與沖上來的同袍們一同廝殺時,山寨最隱秘的房門被人踢開,一道高挑人影扛著一個彪形大漢走了出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卒。
正在與山匪廝打的寧嵩定眸一看,踹開面前的嘍啰,大步走過去。
“季懿行”
季懿行扛著已經斷氣的尹軒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火光沖天,他冰冷著視線,踩著滿地狼藉走來。
三千營騎兵教頭季懿行手刃山匪頭目尹軒的事跡在大同鎮傳開,百姓們紛紛送上瓜果蔬菜以示感謝。
大同鎮一帶也因剿匪成功,徹底得到安寧。
七日后,沿途驛站的信差快馬加鞭,晝夜兼行,將消息送回宮中。
尹軒被人連捅七刀斃命,尸首將被拉運回皇城。
景安帝得知大喜,一改消沉,沒等大軍回城,就令禮部大擺宴席提前慶賀,并宣稱要當面重獎手刃佞賊的勇士。
季氏也因此逃過一劫。
季朗坤喜出望外,激動之余不由想起衛湛的忠告。
宮宴之上,景安帝舉杯,“老愛卿培養了一個優異的兒郎,說吧,想要什么獎賞”
坐在一旁默默飲酒的衛九,不動聲色地看了過來。
季朗坤顫巍巍跪地,當著眾朝臣的面,心虛且大聲道“老臣不才,想向陛下求得丹書鐵券”
話
落,滿堂嘩然。
景安帝靜默幾晌,若有所思,最后仰頭大笑,“朕允了。”
尹軒是他的心腹大患,別說丹書鐵券,就是封王拜相又何妨
從宮宴離開,衛九獨自走在玉砌雕闌的宮闕中。
衛湛確有運籌帷幄的本事,預判到了尹軒的計策。
如今就看季懿行是否會上鉤。
走出宮門,衛九坐進青岑所駕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行,青岑隔簾問道“若季懿行舍棄不了榮華富貴,不敢替父報仇,咱們該如何做”
衛九在火盆上方烤手,眉眼被炭火映得深邃,“去問衛湛。”
“卑職愚鈍,是在向小伯爺請教。”
車廂內傳出一聲哼笑,清清淺淺,懶懶散散,聽不真切。
“依我看,尹軒是在季懿行面前自盡的,為的是讓季懿行立功,以溫情的手段強行使其內疚。人一旦內疚,久而久之,是會扭曲蔓延出病態仇恨的。”
前世,尹軒沒有得來復仇的契機,被寧嵩活捉押解回京,落入皇帝之手,受盡虐打,奄奄一息時又被五馬分尸。這一世,他用自己的命換到一個明路上的傀儡。
青岑一揚馬鞭,加快馬匹行進,“那接下來事態的變化呢”
銀戒被烤得灼燙,衛九向后靠去,遠離了火盆,“此番季懿行回宮,因功勞和長相,會成為御前的大紅人。”
“卑職還是覺得他會被圣寵淡化了仇恨。”
“陛下多疑,信任的武將只有那么幾個,是不會輕易交付給季懿行兵權的。短期內最多賜予榮華富貴,可季懿行出生在富貴堆里,最不缺的就是榮華富貴。年輕氣盛之輩,得不到想要的,只會加深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