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唇溫酒,或許能激出最醇厚的酒香,可那觸感只是蜻蜓點水一觸即離,留下些許余溫和濕潤,真正的滋味,并未傳到品嘗者的口中。
寧雪瀅輕輕碰過,拉開距離,笑逐顏開地盯著面前的人,“嘗到了嗎”
短暫的錯愕后,衛湛肅了面容,對她的縱容似乎超越了邊界,可唇角濕潤的口津沒有激起他的不適和厭惡,反而有種破土而出的欲念在誘他舔上一舔。
懷里的女子輕盈如柳、細滑如玉,稍一用力就能折斷、捏碎,可自持和欲念形成了矛盾,不受控地絞在一起,拖緩了他的反應力。
感受到女子向下滑去時,他又下意識抬手扶住了她的背。
寧雪瀅又借勢摟住他的頸,大著膽子跪坐在他的腿上,“世子怎么不回答嘗到了嗎”
本以為還會以沉默告狀,卻不想,面前的男人忽然抬起薄薄的眼簾,低沉道“沒嘗到。”
“”
曖昧充盈在車廂內,隨著車轱轆的滾動聲,交織出不同的樂章,唯一不變的是咚咚的心跳。
是寧雪瀅緊張的心跳聲。
哪里想到衛湛會給予否定的回答,寧雪瀅有點琢磨不清他的意思,是想再嘗嘗還是在避嫌拒絕
她不是臉皮多厚的人,若非為了事先長久所盼的心事,是斷然不會做出勾引的事,可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進一步能試探出衛湛的心思,退一步功虧一簣,她為何不選前者呢
打定主意,她迷迷糊糊地點頭,“好呀,那再嘗一遍。”
忍著劇烈的心跳,她靠了過去,貼在衛湛的胸膛上仰頭,收緊手臂,試圖使衛湛附身下來。
聞到呼氣如摻酒的蘭香,衛湛意識到自己的放縱,偏開臉輕輕推開了她。
寧雪瀅險些滑坐在地,絲滑的綢衣擦過男子的衣擺,她穩住身形,佯裝醉醺氣呼呼地坐在地上,噘嘴鼓起雪腮。
她一向給人穩重干練之感,這般驕縱的樣子,很少有人見過。
衛湛將她拉起,示意她老實一點坐到對面去。
畢竟兩人之間沒有任何情意的互許,寧雪瀅也不敢太過放縱,只仗著“醉酒”輕哼一聲,趴到了對面的窗上。
衛湛沒再理她,抬手按起眉心。
明明沒飲多少酒,怎么也跟著胡鬧起來
馬車在崎嶇的路上壓出兩排清晰的車轍,很快被緊隨其后的一匹匹駿馬踏平痕跡,亦如車中偶爾而起的曖昧,經不住冷風的滌蕩。
倏然,肩上一沉,寧雪瀅扭頭看去,是衛湛傾身為她披上了一件鶴氅。
說不出什么心情,她正襟危坐,看男子用一雙干凈漂亮的手在她領口系了個結。
怎能用漂亮來形容男子的手呢可寧雪瀅就是覺得這雙手骨節分明,干凈漂亮,能握筆生花,也能握刀御敵。
盯得久了不免露餡,她縮肩窩進厚實的鶴氅中,如一只困倦的小鵪鶉。
衛
湛沒有去探究她是真醉還是裝的,出乎意料地抬手撫了撫她柔軟的發絲,像在安撫鬧騰又敏感的小妹妹。
這樣的他,寧雪瀅都有點不忍博取他的憐惜了。
可反過來想想,在他沒動心前,自己又能讓他損失什么呢
她不能,也沒那個本事。
醉鬼是無法守夜的,回到伯府后,寧雪瀅就被青橘送回了房舍,身上還披著那件帶有自己體溫的鶴氅,還摻著一絲若有似無的蘭香。
那是衛湛房中常燃的熏香。
她沒有將這件連同上次所得的大氅收藏起來當作傳家寶,而是搭在被子上御起寒,物盡其用就行了,這是爹爹教給她的道理。
想到此,她打開了床頭的木匣,取出一枚簪子。
這是爹娘的定情信物,也是唯一能當作念想的了。
另一邊,衛湛走進南側的花苑小樓,隨意抓起一把魚食丟入樓外的池中,很快就引來五顏六色的錦鯉競相爭食。
天色很暗,煙汀籠池,看不清池中的景象,只能看到水面泛起的七彩鱗光。
小半個時辰后,寧雪瀅裝作酒醒,跟人打聽后,來到花苑小樓,起初想要解釋自己醉酒的事,隨即又覺得沒必要,衛湛怎會在意呢
“世子可要沐浴”
“不了。”
寧雪瀅取來一件薄氅,墊腳披在男人肩頭。
露天的挑廊拔地而起,配以呼嘯夜風,吹得寧雪瀅半瞇起眼,可她沒有退回室內,一直陪在男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