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陵說著,端起一碗酒“來,這碗就當謝師酒,我敬你。”
沈玉嬌見狀,也端起她面前那碗桂花蜜水“我也敬你。”
謝無陵“你敬我什么”
沈玉嬌望著他,靦腆抿了抿唇瓣“敬你,收留我和孩子”
謝無陵一怔,而后嗤了聲“蠢婆娘,又說這種話。”
慵懶視線淡淡掃過搖籃里熟睡的平安,掃過沈玉嬌的肚子,最后落在眼前這張白嫩清婉的小臉上,嘴角微翹,酒碗“哐當”和她碰了下“都是一家人了。以后再說這種見外話,老子真要揍你屁股了”
說罷,他仰頭,爽快飲酒。
沈玉嬌端著桂花蜜水,雪白小臉緋紅蔓延。
這個登徒子,一日不調戲她會死么
無論怎樣,這個中秋比沈玉嬌預想中的好過。
一覺安穩睡到天明,而非躺在床上枕著頭流淚思鄉。
不過翌日,教謝無陵這塊朽木識字,實在氣到她快流淚。
她算是明白為何從前在學堂,夫子一看到頑劣的弟子,就舉起那長長尺木,頭疼不已
她教他“人之初,性本善。”
謝無陵問“為何說人之初,性本善老子覺得性本惡。”
沈玉嬌“性本惡是荀子的觀念,我現在教你的是三字經。”
謝無陵“荀子是誰竟然和老子英雄所見略同。”
沈玉嬌“荀子與孔子一樣,皆是大儒”
她耐心與他講了遍荀子,謝無陵又問起孔子。說完孔子,他又揪著她的話,問起老子、孟子、莊子、韓非子
一整個上午,三字經只教了第一句,諸子百家的故事倒是給他說了遍。
沈玉嬌嚴重懷疑他拿她當說書先生使了,可他睜著一雙求學若渴的漆黑眼睛望著她,又讓她挑不出刺,只能看著明晃晃的大太陽,長長吐口氣“先做午食吧,剩下半句,下午再教。”
謝無陵答應得很干脆“好嘞沈夫子,你坐著歇,老子去做”
雖然一句“沈夫子”叫得沈玉嬌面紅耳熱,但看他求學熱情如此高漲,她心里也有種小小的滿足。
看來這孺子還是可教的。
謝無陵瞥見她微翹的嘴角,幽深眼底也掠過一抹笑意。
早知道跟著她識字,能讓她一次與他說這么多話,把她帶回家第一天就拜她為師得了。
好在現在,也不算太晚。
從這日開始,只要謝無陵在家,就跟著沈玉嬌識字。
隔壁柳嬸子知道后,還叫著自家狗娃子和秀秀一起來聽。聽不聽得懂另說,反正能有文化熏陶的機會,總比在家玩泥巴強。
沈玉嬌有了事做,一顆心也漸漸踏實下來,從前那些過往好似也越來越遠,一點點淡出她的記憶。
日子是朝前過的,人嘛,也是要朝前看的。
如今這日子,雖無風花雪月、珍饈華服,但粗茶淡飯、安安穩穩,她已覺萬幸。
謝無陵見她的話逐漸多起來,也覺歡喜,緊鑼密鼓安排起成婚事宜,隔三差五就去各家婚慶鋪子里晃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