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嬌驚愕“然后呢”
“還能如何”謝無陵黑眸瞇起,語氣嘲諷“砸銀子擺平了唄,難道小老百姓,能告倒他不成”
沈玉嬌呼
吸一滯,而后一顆心也沉下。
見她白著一張小臉默不作聲,謝無陵坐直,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別怕,這不是還有老子在么。”
饒是如此,沈玉嬌心頭仍是蒙著層沉沉陰翳。
在這權勢逼人的世道,庶民命賤如草。
哪怕謝無陵有一副好拳腳,真要遇上強權,又能頂什么用呢。
半晌,她壓下這些隱憂,拿開他罩在頭頂的大掌“你手上傷還沒好,別亂動。”
又瞥過他那半遮半掩的胸膛,“衣裳也穿好,別著涼。”
話未落,看到鎖骨處看到一處暗紅色胎記,視線略停。
謝無陵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刻意挺直腰桿,胸肌愈顯健碩,窄腰越勁。
沈玉嬌“”
她紅著臉,挪開視線,裝作整理藥油瓶子。
身旁窸窸窣窣地整理衣服聲響起,她暗松口氣,等他穿好中衣,繼續替他涂拳頭的傷口。
相比于背后涂藥,這樣面對面上藥,男人落在頰邊的視線愈發直白熾熱。
沈玉嬌略窘,沒話找話“你那個是胎記”
謝無陵“原來你剛才是在看那個。”
沈玉嬌“”不然呢。
謝無陵漫不經心“是胎記。”
“瞧著像個麒麟。”
沈玉嬌道,忽又想起什么,好奇“你的名字,是誰給你取的”
話音落下,屋里靜了好一陣。
沈玉嬌疑惑抬眼,卻見窗邊男人面色一片淡漠沉靜。
她心下正惴惴是否說錯話,男人薄唇輕啟“我娘。”
沈玉嬌包扎的動作停下。
謝無陵的母親,秦淮河畔的妓子,謝湘娘。
怕勾起他不好的記憶,她也不再多問,只垂著眼低低道“無陵,是個好名字。”
“哪好了她不想生我,巴不得我無了。又湊個陵墓的陵,盼著我死了都沒地方葬呢。”
“胡說。”
沈玉嬌掀眸,定定望著他“陵也,從阜從夌。阜,大土山;夌,攀越。無陵,該譯為沒有你無法翻越的高山須知少時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你阿娘這是對你寄予厚望呢。”1
謝無陵眼神輕晃。
這還是他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聽到有人這樣解釋他的名。
“她賤籍出身,哪能拽這些文縐縐的。”
謝無陵扯了扯唇,但看眼前的小娘子,那雙明眸滿是鼓勵與期許,心底某處好似撥了一下。
她方才說什么須知少時凌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還真是一句,好詩。
“成。”
他望著她,漆黑眼睫下的狹眸也蘊著炯炯明光,眼尾輕揚“以后別人問起,我就是謝天謝地的謝,無法無天的無,從阜從夌的那個陵。”
沈玉嬌欣然笑了“嗯”
她低頭,繼續給他涂
藥“疼記得說。”
“嘶,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