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楊氏頷首,笑著招呼“外頭冷,進去說罷。”
一眾人入內,依次列座。
崔文茵乖覺坐在楊氏身邊,作為閨閣娘子,這種場合她不宜多話,是以只在旁靜靜聽著。
眼睛卻忍不住往那白衣郎君身上撇去,只覺怎會有人一舉一動皆如此風雅斯文
從前她覺得謝無陵是她遇到過最俊朗的郎君,今日見著這位裴郎君,心下竟一時分不出高低。
若論皮相,謝無陵更為秾麗俊美。
但論風儀,裴守真舉世無雙。
可惜這裴守真是個有婚約的
這念頭甫一在腦海中冒出,崔文茵陡然記起另一件事來
是了,這裴守真之妻,閨名好像便是喚作沈玉嬌
去歲在長安,上巳節那日,應國公府舉辦春日宴,她與一干堂姐妹出席。
大家有說有笑的,堂姐忽然扯了下她的衣袖,叫她往前頭瞧。
她順著看去,便見不遠處的亭中,一妙齡娘子,身著月白深衣,玉佩垂懸,云鬢輕挽,氣質清婉,正含笑靜坐。
雖是位嬌美佳人,但為何要特地叫她看
崔文茵不解,堂姐卻道“那位便是
與裴氏訂下婚約的小娘子,沈氏玉嬌你不知道長安城里多少貴女羨慕她”
崔文茵這才明了,原來這位小娘子便是未來的裴氏宗婦,真是好運道呢。
沈玉嬌。
這名字不知不覺就進了腦海里,又與前些日,貼身婢子打聽來的那個名字重疊。
崔文茵心下詫異,竟這么巧么,謝無陵要娶的新娘子也叫這個名
不過這天底下同名同姓,也是常有之事。
何況一個是北邊的世家宗婦,一個是南邊的地痞之妻,這一北一南,天差地別,定是撞名無疑。
倒是玉嬌這名兒,難道有什么玄學在,叫這名的女子都能嫁得俊朗夫婿
不然自己改名叫崔玉嬌,看日后能否也覓得個俊俏郎君
天色漸暗時,外頭又淅淅瀝瀝飄起小雨。
城南一處小院里,燈火昏朦。
“你是沒瞧見,那隊貴人的駿馬有多漂亮,膘肥體壯,那皮毛油光水亮”
夜間的飯桌上,謝無陵與沈玉嬌說起白日的見聞,滿是感慨“要是這輩子能有那樣一匹寶馬,這天高地闊,五湖四海,豈不是任老子馳騁”
沈玉嬌見他提起駿馬時的激動,不禁輕笑“別著急,只要你好好當差,得了上峰的賞識,遲早也能騎上那樣的好馬。”
“我也是這樣想的。”謝無陵望著她道“若是咱們有那樣的馬,等孩子生下來,我就帶你去嶺南。日行千里,三四日的功夫就能到了”
沈玉嬌微怔,沒想到他竟然還記著帶她去嶺南的事。
眸光不覺柔了三分,她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好,我等著那日。不過現在,你趕緊吃飯吧,菜都要涼了。”
謝無陵說著好,端起碗邊大口扒拉。
用罷夕食,謝無陵收拾碗筷桌椅,沈玉嬌回屋沐浴。
天氣漸冷,她沐浴的次數也從兩日一次,變為三日一次燒熱水的柴薪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家里條件擺在這,她也無法再像從前那般講究,只得盡量適應。
待收拾妥當,夜色已深。
沈玉嬌回屋哄睡了平安,見窗外雨聲連綿不斷,思忖片刻,從箱籠里尋出一床新棉被,抱著走到堂屋前。
“謝無陵,我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