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晉江文學城首發
六味齋三樓,臨河雅間。
雖天色陰沉黯淡,但傍晚時分,停泊在秦淮河畔的各大花船,燈火陸續亮起,波光瀲滟,燭影晃耀,別有一番風情。
隔著一層水晶珠簾,有秦淮藝伎彈琴唱曲,吳儂軟語,嬌聲嚦嚦。
忽的,雕花木門外傳來通稟聲“主子,裴郎君到了。”
位列主座的二皇子聞言,擱下手中酒盞“快請進。”
門從外推開,一襲牙白長袍的裴瑕緩步入內,朝主座的二皇子挹禮“二殿下。”
又朝左右的崔家兩位郎君互相行了平輩禮。
“沒有外人,何須如此多禮。”二皇子抬手,示意他入座“不過守真,你怎來的這樣遲剛才那妓子唱了支明月歌,唱得真是不錯,可惜沒有耳福,剛好錯過。”
裴瑕掀袍,施施然入座“給家中女眷買了幾朵絨花,是以耽誤些許功夫,還請殿下恕罪。”
“算不得罪,但罰還是得罰。”二皇子望著他,笑道“你自罰三杯如何”
裴瑕欣然應下“是,臣認罰。”
身側立刻有美婢上前,柔柔屈膝跪地,給他斟酒。
裴瑕嗅到那婢子身上脂粉香濃,眉頭不動聲色輕折,待她倒過一杯酒,他道“你退下,我自斟。”
不冷不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婢子緊張看著他“可是可是奴婢哪兒伺候不周”
裴瑕道“與你無關,只我一向不喜女子近身伺候。”
婢子還想再說,但對上那雙冰潤冷淡的幽深黑眸,霎時不敢再置喙,忙低了頭,默默退到席后。
長指握著那瓷白蕉葉紋酒盞,裴瑕仰首,一飲而盡,又自斟兩杯。
待三杯酒入喉,再次坐定,一張冷白臉龐已染上些許薄紅,減了三分清冷,多了三分艷麗。
主座的二皇子撫掌“守真好酒量”
崔氏兩兄弟看著這臉龐微紅的裴氏宗子,也都笑了。崔大郎問,“守真兄是很少飲酒么怎的上臉這么快。”
裴瑕道“平素不常飲酒,飲茶居多。但若有宴飲,也能飲上一些。”
崔二郎道“我若是女子,定然一尋到空,就與守真兄飲上幾杯。”
二皇子饒有興致“這是怎么個說法”
崔二郎狡黠眨眼“難道諸位兄長不覺得守真兄飲酒之后,容色更盛也不知守真兄喝醉是什么樣子,可會像前朝的嵇叔夜那般,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啊呀呀,說著我都有些期待,今夜定要灌醉守真兄了”1
這話一出,惹得二皇子與崔大郎也多看了裴瑕兩眼。
果真如崔二郎所說,微醺的裴守真,比平日里那副清冷不可近的模樣,更多幾分俗世煙火的絕艷。
二皇子端著酒杯淺啜,心下又添一抹惋惜。
可惜這樣的郎君已
有妻室,否則他若是成了自己的妹夫,不但妹妹壽陽能得償所愿,他也能添一大助力
這回淮南平叛,他算是見識了裴守真的足智多謀。如今朝中煙波詭譎,明爭暗斗,正是聚賢納才的關鍵時候。
若能得裴守真的全力相助,何愁不能登上那至高之位又何愁日后江山沒有賢臣輔佐
這個裴守真,他是必然要爭取到身邊的。
只這些時日,他已多次表明了重用之心,然每每提及朝中黨爭之事,裴守真都顧左右而言他,仿佛對那些并不熱衷,也沒表明回朝后,是否還會幫他
若是他不打算投誠自己,那便是將他趕回聞喜鄉下,也斷不能讓他留在長安,被老三那個孬貨招攬。
二皇子這邊心思百轉,崔家兩位郎君已與裴瑕商量起行酒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