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瑕一手扶著沈玉嬌的腰,一手攙著她的胳膊,冷淡視線掃過一眾奴仆“都起來吧。”
奴仆們紛紛起身,那年近四十的管家上前,自我介紹著,他名為左皓,長安人士,也是裴氏的家生奴仆,只從祖輩起便被留在長安,負責打理河東裴氏在長安的產業。
這回主家郎君要來長安定居,從一干管事里挑中他來擔任府邸管事,老左一家既歡喜又惶恐。
“我與娘子一路風塵,你先引我們去正屋歇息。”
“是是是,郎君,娘子,這邊請”
左管家躬身在前頭引路,沈玉嬌隨著裴瑕邊往里走,邊打量這座宅院。
各處廊下雖點了燈,但夜色漆黑,只大概瞧了個布局,嚴整清幽,其他也沒瞧太真切。
終歸日后要在這住許久,她也不急于這么一時,走馬觀花地看了看,沒多久便到了后院正屋
到底是比不得洛陽郡守府和聞喜老宅那樣的規格。
但她與裴瑕,還有明年開春腹中這個孩子,一家三口也是很夠住了。
最重要的一點是,以后這座府邸,她是女主人。
除了裴瑕,便是她說了算。
這種上頭沒人壓著的感覺,實在叫她心頭輕松不少,就連步子都不禁輕快。
然而叫沈玉嬌沒想到的是,這座宅院更叫她滿意歡喜的,還在后頭。
行過一段橋廊,繞過兩堵粉墻,便到了主母居住的正屋。
只見那院門敞開著,門上左右懸掛的金紅紗梔子形燈籠在寒風中散發朦朧亮光,而在那柔和光芒之下,靜靜站著三人,為首是位身著烏藍衣裙、頭發花白的嬤嬤,在其身后,是兩位穿著黛青色裙衫的年輕婢子。
沈玉嬌的腳步陡然停住
她是在做夢么
不然她怎么會看到從小教養她的傅母喬嬤嬤,還有從小就在她身邊伺候的婢子,夏螢、冬絮。
若不是身旁的男人還穩穩扶著她的腰,她能感受到他身軀靠近的熱意以及若有似無涌入鼻尖的檀木清香,她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崇仁坊的沈宅,回到了待字閨中時,一個稀松平常的冬日夜晚。
她從母親院里用過飯,帶著春夕、秋霜二婢回自己的院落,傅母就在門口提著燈籠等她。
見到她,傅母會板著臉,故作嚴肅道“娘子,坐莫動膝,立莫搖裙,你慢些走”
夏螢和冬絮則一個遞上湯婆子,一個笑嘻嘻迎上來“娘子,你今夜怎的回來這么晚呀可是夫人房里又做了你愛吃的菜色了。”
可如今,隔著冬日微糲的寒風,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雙方無聲,默默紅了眼眶。
最后還是沈玉嬌憋不住,艱澀開口,嗓音帶著幾分難抑的哭腔“傅母”
喬嬤嬤和夏螢、冬絮兩婢聽到這熟悉嗓音,也都不住淌下淚“娘子”
沈玉嬌踉蹌著要上前,搭在她腰間的手掌卻收緊了。
沈玉嬌抬頭看向身側之人,烏眸含淚“”
“更深露重,仔細地滑。”
裴瑕淡淡說著,攬著她上前。
看著從夜色里緩緩走來的一對壁人,喬嬤嬤等人心下五味雜陳。
待主家行至身前,三人齊齊跪下,叩首泣道“老奴奴婢恭迎郎君、娘子歸家。”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