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秾麗俊美,濯濯如春月柳,威儀堂堂。
“這位郎君是誰”叔母孫氏捻著帕子,難掩驚艷地與沈玉嬌低聲“沒想到除了六郎,長安城竟還有這等卓爾不凡的美男子。”
沈玉嬌“”
搭在膝頭的手指悄悄捏緊,她道
“他就是那位發現小桃山金礦的謝長史。”
“啊呀,竟然是他我只知三皇子手下一位軍士運道好,得了神仙指引發現金礦,沒想到那小軍士竟生得這般英俊。”
孫氏嘖舌“便是沒有神仙指引,就他這張臉,也能奔個好前程呢。”
沈玉嬌“”
真是英雌所見略同。
她當初在金陵看清謝無陵的長相,也是這樣想的。
果不其然,一到長安,他就被錦華長公主盯上了。
可見無論男女,容色太艷,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腹誹間,一道熾熱目光直直落在臉上。
沈玉嬌下意識抬頭,待見到斜上方,那隨著三皇子一同落座的謝無陵,正睜著一雙明亮的桃花眼朝她這邊看來,心頭仿佛漏了一拍。
她急忙垂下眼,盯著桌沿的纏枝蒲桃紋,心跳如鼓。
不該來的。
她后悔了,便是裝病,也不該來的。
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性,以為能心如止水,無動于衷,可是
真的能置若罔聞,無動于衷嗎
眼角余光倏忽閃過一片緋紅,下一刻,她搭在膝頭的手被握住。
她抬起頭,便對上裴瑕靜靜看來的黑眸。
“手怎么這么涼”他說著,又端起面前茶盞,遞給她,嗓音平靜溫和“與叔母聊了那么久,喝口茶水,潤潤嗓。”
“好好的。”沈玉嬌頷首,想去接杯,可他仍握著她一只手。
難道叫她單手拿杯
沈玉嬌疑惑著,裴瑕舉杯遞到她嘴邊“喝吧。”
沈玉嬌“”
大庭廣眾之下,他舉杯喂茶,這么多雙眼都瞧著。
她驚愕睜眸,裴瑕卻并覺得有何不妥,淡然看著她。
這下沈玉嬌也不敢再遲疑,就著他的手匆匆喝了口茶水,又連忙坐正“多謝郎君。”
裴瑕微笑“你我夫妻,何須客氣。”
說罷,又拿起一方帕子,擦過她的嘴角“喝得這樣急,嘴邊都沾上了。”
沈玉嬌臉色霎時更紅,垂著眼,完全不敢抬頭,腦中只一遍一遍重復著
不該來的,就不該來的。
哪怕殿宇寬敞,賓客眾多,又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但只要這兩個男人同時在場,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便無限蔓延,叫她如坐針氈,恨不得掘地而逃。
而她垂首懊惱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只當是害羞。
就連叔母孫氏也掩唇笑道“你們夫妻這般恩愛,我這老婦瞧著都不好意思了。”
“他們夫妻那般恩愛,你瞧著應當很不是滋味吧”
位列右上座的三皇子,斜斜睇了身后的男人一眼“要我說,你這個人也是怪,放著那些千嬌百媚的美人兒不要,非得死磕這么個有夫之婦”
三皇子本想說“還是個生過孩子的婦人”,話到嘴邊,覺得難聽
還是壓下,但心里對謝無陵的品味實在不敢恭維。
要他來看,女人嘛,就那么一回事。
臉蛋嬌媚,腰細胸軟,聽話溫順,能生孩子,便已足夠。什么愛來愛去的,那多沒意思,有那功夫不如馴幾匹好馬。
謝無陵與三皇子相處多日,也知此人性情,惜才愛才,英勇義氣,但又揮金如土,乖戾殘忍,且他似乎極瞧不上女子,每每提及,語氣大都不屑。
好在他們相處時,提及女子的次數寥寥無幾,不然謝無陵定壓不住脾氣懟上一句“你瞧不起女子,淑妃不也是女子,難道你連你母親也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