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頭,“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的姐姐們,她們有兩人已經被抓回去了,你幫幫我們或是捎帶我進城,送我去報官吧,求求了”
謝無陵聽得她的話,眸光一凜,立刻翻身下馬,以劍鞘抬起阿念的下巴“你可是今日午后出城的馬車”
阿念怔怔地抬起頭,額上已磕出鮮血“是是,起碼是申時以后。”
申時。
正是嬌嬌在成衣鋪子不見的時辰。
謝無陵沉聲,繼續問“你那輛馬車上,可有一位名喚沈玉嬌的娘子”
“沈玉嬌”阿念迷惘一瞬,而后道“有位沈阿姐不知她閨名是何,但她姓沈,且她談吐氣度不凡也是她告訴我們,看著北極星的方向往樹木稀疏處跑,跑到官道上就有救了”
沈阿姐,氣度不凡,且知道往哪邊逃命。
謝無陵幾乎立刻篤定,那人便是沈玉嬌。
她的嬌嬌吃過苦,落過難,才有這番處事不驚的沉靜。
心頭猛然揪緊,他連忙招呼身后二名侍衛“你們來個人,帶她上馬。”
這二人皆是裴瑕留給沈玉嬌的侍衛,如今為著共同目的,也愿聽這位謝郎君的吩咐。
侍衛長應了聲“是”,彎腰將阿念抱上馬。
謝無陵看向阿念“你可記得從何處跑來”
阿念有些不大確定,哽噎道“我就看著星星的方向一直跑,只依稀記著一些”
謝無陵深吸一口氣,問了些具體情況,而后看向侍衛長“你隨著她的方向走。”
又對另兩名侍衛道“你們去西邊和北邊,尋見其他女子,發一聲鳴鏑,若是尋見夫人,就發兩聲鳴鏑,明白么”
戰場廝殺過的人,發號施令自有一派不容置喙的威嚴。
二名侍衛面色一凜“是。”
話音落下,即刻朝四個方向,分頭尋去。
知曉沈玉嬌會往樹木稀疏的地方跑,謝無陵只恨胯下的馬兒不能踩著風火輪飛起來。
他邊策馬四處搜尋,邊揚聲大喊“嬌嬌,嬌嬌”
嗓音嘹亮,驚得林子里鳥雀紛飛,天邊那顆明亮的北極星也閃了閃。
也不知尋了多久,忽的,一道細軟聲音遙遙傳來“我在這”
謝無陵恍惚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那道虛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謝無陵。”
“嬌嬌”
謝無陵遽然勒住韁繩,抬眼便見一塊巨石后,晃晃悠悠抬起一只纖細的胳膊。
“嬌嬌”
他迅速翻身下馬,踏著月色,疾步走向巨石。
只見清冷月光之下,沈玉嬌背靠石頭,烏發散亂,兩只繡鞋也不知跑去哪,破破爛爛的裙擺沾滿泥污,那張柔婉嬌麗的臉龐一片冷汗慘白,此刻雙眸半睜著,勉力朝他擠出一抹笑“謝無陵,真的是你啊”
剎那間,一陣失而復得的激動與疼惜在胸膛翻涌著,謝無陵也顧不上太多,蹲下身,抬手將她牢牢抱在懷中。
“是我。”
他低著頭,腦袋深深埋入她柔軟的頸間,嗓音沙啞“怪我,都怪我來晚了,害你遭這些罪。”
這突如其來的熾熱擁抱讓沈玉嬌怔住。
自暈倒后,未進一粒米糧,她整個人餓得饑腸轆轆,而后一路逃命,直跑得渾身脫力,頭暈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