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期限的最后一天,謝無陵再次進宮與淳慶帝告辭”。
淳慶帝焦頭爛額,轉身便召了裴瑕,將在謝無陵那里積攢的火氣,一股腦朝裴瑕發泄“這幾日你到底在忙什么從前你不是很有辦法,如何現下連個小小地痞都對付不了”
可那謝無陵,早已不是小小地痞。
裴瑕垂著首,暗想。
他是燕王義子,背后有三十萬燕北大軍為依仗,不能動,更不能殺。
唯有以利誘之。
可他要的利,裴瑕絕不可能給。
面對帝王的滔天怒火,裴瑕掀袍,俯身跪地“微臣無能,深負皇恩,再無顏觍居丞相一職,現自請辭官,陛下可另覓賢良,為君分憂。”
淳慶帝一下啞了火。
待反應過來,便是更強烈的憤懣與怨念。
“裴守真,這謝無陵是你當年留下的麻煩,如今你無法處置了,便將這燙手山芋拋給朕”
這話一出,裴瑕不禁擰眉。
忍了又忍,到底沒忍住,仰臉看向上首那位年輕的帝王“事到如今,陛下還覺著這是臣與謝無陵的私人恩怨”
淳慶帝一噎。
待對上裴瑕那雙平靜如潭的利眼,只覺渾身一冷,心里也一陣發虛。
是,這事追溯源頭,是因自己一時疏忽而起。
之所以能遷怒于裴瑕,不過那燕王使者恰好是謝無陵,給了他一個發作的由頭。
但那使者若非謝無陵,換做旁人,也不會這么難辦啊
思及此處,淳慶帝又有了底氣,睨向下首的裴瑕“朕會另派人去會會那個謝無陵。至于辭官一事”
他斟酌一番,沉聲“晚些你將相印交予朕,待手上的差事與中書省其他臣工交接完畢,便在府中好好休養吧。”
那枚相印,白玉雕成,端雅秀致。
三年前是淳慶帝親手交到裴瑕手中。
裴瑕至今還記得那日,淳慶帝牢牢握著他的手,濃厚眉眼間滿是信任與器重“守真,日后咱們君臣一心,共開盛世太平。”
不過三年而已。
是人心易變,還是權力腐蝕人心的速度
更快
裴瑕無從考究,只再次朝淳慶帝一拜“臣遵命。”
當日夜里,淳慶帝派了他的舅兄,皇后親弟盧子陽,宴請燕北使者謝無陵和扈洪宇。
除了好酒好菜,還有一座世間罕見的鑲滿明珠的紅珊瑚擺件,以及兩名千嬌百媚的絕色美人兒。
那兩名身披薄紗的美人兒裊裊婷婷一出來,扈將軍兩只眼睛都看直了。
還是謝無陵咳了一聲,扈將軍才紅著臉回過神,眼睛卻仍控制不住往美人兒身上瞥去。
乖乖隆滴洞,他老扈打了一輩子的仗,哪見過這么漂亮的小娘子。
這要是能一夜春宵,便是死也值得了。
謝無陵卻只淡淡瞟了眼,而后看向主人席的盧子陽,勾唇笑了“沒想到盧侍郎府中竟有這般絕色。”
盧子陽笑道“這兩位美人兒是陛下特地尋來送給兩位將軍的。兩位將軍看中哪個,盡管隨意。”
謝無陵道“我就不必了。”
又看身側的扈將軍,挑挑眉“扈叔若是喜歡,可以都收了。”
扈將軍著實是心動啊。
燕北風沙大,哪里養得出這樣雪白嬌嫩、膚如凝脂的美人兒。
可謝無陵一個都不要,他心里惴惴,也不敢要,干巴巴搓著手“我若是收了,回去你嬸子肯定要鬧了。”
扈夫人是武將女,一桿長槍舞得虎虎生風,扈將軍怕收了這二美,回去就被夫人捅個對穿腸。
上座的盧子陽見狀,與謝無陵笑道“謝將軍尚未成婚,沒人管著,大可隨意風流。”
謝無陵“不了,我也是有妻室的人。”
盧子陽咦了聲,謝無陵并不接茬,只舉起酒杯“來來來,別光說話,喝酒。”
直到酒過三巡,主賓喝得耳酣面熱,盧子陽趁熱打鐵,與謝無陵道“陛下很是欣賞將軍有勇有謀,有意重用將軍,不知將軍是何想法”
謝無陵雙頰泛著薄紅,一雙眼睛卻分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