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已是傍晚,明于鶴未邁入云上居,是駱心詞到外面的池邊小徑見的他。
“心情可好些了”
駱心詞早在聽連星說起外面的流言后,就重新振作起來,聽明于鶴這樣關懷,記起回程時,明于鶴讓人遮在她頭上的冪籬。
她心里感激,雙目熠熠地望著明于鶴,回道“好多了,謝謝大哥。”
明于鶴看見她被夕陽鍍上金光的長睫,顫動的長睫下,一雙水盈盈的眼眸真誠地對著他,眼眶微微發紅,還殘留著些許哭過的痕跡。
就是這么一個看起來模樣單純、人畜無害的姑娘,竟然有膽子欺騙他、利用他,還編造出弒父、奪好友未婚夫婿等諸多卑劣行徑,把他當做傻子愚弄。
明于鶴目光從她面頰移到水面上,落日西斜,余暉鋪在水面上,被游魚蕩起璀璨漣漪。
他瞥了瞥水中暢游的兩條錦鯉,問“黎陽當真推你了”
“沒有”駱心詞趕忙道,“我是假裝被他推倒的。你瞧,是不是沒見血、沒傷人很簡單就報復回去了。”
兩人沿著池上石橋并排走著,駱心詞滿心期待地等著明于鶴的夸贊,哪知他看了自己一眼,神色一頓,忽然停下腳步。
駱心詞不明所以地跟著他駐足,一雙暗含欣喜的眼瞳猶似煙波朦朧的秋水,期盼地望著明于鶴。
她猜明于鶴會驚詫與她如此縝密的計謀,哪知明于鶴的目光幽深晦暗,極其緩慢地從她額頭下移,掃過她鼻尖,落到她唇上,還在向下。
這目光讓駱心詞感到不適。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如果不是,明于鶴這樣看她是什么意思
駱心詞不知該如何形容明于鶴的視線,非要說的話,就是他視線掠過的地方,讓人感到陣陣酥麻,就像發絲從上面撫過。
明于鶴一動未動,距離駱心詞足有一尺的距離,可他的目光還在下移,掃過脖頸,已經落到駱心詞的衣襟處。
駱心詞深覺詭異,呼吸不自覺急了點,胸口的起伏隨之變大。
她察覺到了,沒忍住退了一步,原本抓握的手也下意識地護在了胸前。
這個動作很急,明于鶴宛若被驚醒,令人不安的視線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平靜的神色。
駱心詞驚魂未定,不敢貿然開口詢問,兩手緩緩捋起垂在肩上的發絲,假裝本意就是如此。
明于鶴也重新抬步往前,語氣如常,道“念笙好計謀。”
瞧著不見任何異樣。
駱心詞舒了口氣,心道方才一定是自己的錯覺。跟著明于鶴走了幾步,她回道“兄長不嫌我把事情鬧大了就好。”
明于鶴道“不會。不過念笙你須得知曉,京中人不全是傻子。”
駱心詞聽他說“傻子”二字時發音略重,抬頭再看,見明于鶴神情淡淡。
他眼睫一垂,望著駱心詞道“總有人能看穿你的把戲。”
駱
心詞怔了一怔。
他說的看穿,是指看透她其實根本沒什么計謀,還是看透她是假冒的明念笙
駱心詞心里忐忑起來,緊跟著明于鶴,追問道“看穿了會如何”
“不會如何。”
明于鶴給過她機會,她拒絕了,那么他就不會再留情了。
他順著駱心詞的話道“你這手段瞞不了多少人,但這事怎么說都是黎陽理虧,你仍是占據優勢的。只是在一部分后宅女眷眼中,你的名聲恐怕不會那么好。”
駱心詞一聽他指的是這個,頓時安心下來。
入京前明念笙就說了,她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入京城,名聲對她來說,無足輕重。
駱心詞只擔心武陵侯與韶安郡主這兩人會不會對她不滿。
從入府至今,駱心詞只見過武陵侯不到三面,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按理說就算武陵侯在靜養,也該知曉這事了,他卻至今未斥責過駱心詞,連遣人詢問都沒有。
韶安郡主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