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沒有月亮,庭燈也全部熄滅,駱心詞看不清腳下路,踮著腳,每一步都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走到摘星閣門口,她心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駱心詞回頭朝連星的方向看了一眼,模糊見連星與自己比了個手勢,點點頭,快速隱了進去。
庭院中昏暗,但至少還能看見近處事物的影子,閣樓中卻是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駱心詞第一次進入摘星閣,本想與侍女打聽一下內部環境,怕傳到明于鶴耳中引起提防,最終沒問出口,只得扶著墻壁一步步摸索,很是艱難。
所幸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駱心詞摸索到樓上,打亮火折子,如愿看見桌案上擺放著的一摞文書。
她快步走近,怕被起夜的下人發現,不敢點燈,一手持著火折子,一只手快速翻看起。
名錄是按年份編纂的,駱心詞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上面,一目三行,看得飛快。
只是結果不如人意。
她將那年中舉名錄從頭看到尾,王姓官員不少,改名的也有三四個,“王寅橈”這三個字卻始終不見影子。
駱心詞滿心期待落了空,對著翻到最后一頁的文書,懷疑是自己看漏了。
明于鶴會在子時回來,那時已經很晚了,他未必會再到書房中來,但為了不出意外,駱心詞最好在子時之前離開。
她無暇多想,趕緊重新翻找。
偏那一年新增進士有近兩百人,駱心詞算著時間,心中著急,翻到第三頁時,額頭已沁出汗水。
等看完最后一個名字,駱心詞心頭涼意遍布,雙膝一軟,重重跌坐在太師椅上。
沒有。
自聽說典籍司的文書這事后,她幾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上面,壯著膽子進了摘星閣,卻沒能找出線索,駱心詞恍若被兜頭潑了一盆冰水,一時間不知所措。
手上的火折子不知何時熄滅,閣樓中一片漆黑,間或有遠處的夜鳥啼鳴聲傳來。
駱心詞就這么坐在黑暗中。
王寅橈千真萬確是那年中舉的,為什么上面沒有他的名字
朝廷的記錄,不可能有遺漏。
除非除非這份文書被人動過手腳,他的舊名被抹去了。
這就意味著王寅橈權勢大到可以借閱典籍司的文書,并且早早想到這一步,做好了防備。
沒做虧心事
,為什么要掩去舊名
駱心詞默默捂住抽痛的心口,呆坐了會兒,她吸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抹眼角,再次從頭翻找。
王寅橈可以改名、抹去舊名,但出身、籍貫這些同樣需要記錄在冊,他不可能全部作假。
只是這么一來,需要查看的信息更多,耗費時間更久。
駱心詞強行忽略心中的酸楚,集中精神查看起那年舉人的籍貫。
當她再次將名冊翻至最后一頁,濃濃夜色中,冷不丁地傳來兩聲尖銳的貓叫聲。
駱心詞打了個激靈,匆忙將文書恢復原狀,用火折子探了下路,將要下樓,下方已有搖曳的燭光照入。
她心中惶恐,連退數步,舉著火折子飛快打量了下這間書房,忙不迭地躲到最內側書架后的角落中。
動作太倉皇,熄滅火折子時,食指尖被燙了一下。
搖晃的光影逐漸明亮,駱心詞分不出心查看傷勢,提心吊膽地縮在書架后,大氣不敢出。
書房中越來越亮,在腳步聲傳來后不久,搖曳的燈籠光芒被明亮的燭燈代替,有太師椅拖動的聲音,也有人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