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母親近來參加了幾場展覽,恐怕還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提到母親,周子遇嚴肅居多的表情松了不少,似乎還有些無奈。
白熠幾乎能想象季苓做這些時的樣子。
小時候,他不止一次看到過季苓舉著畫筆,把周子遇畫花了臉,然后大笑的樣子。
那時,他的親生母親顧晚慧還沒有過世。
在他所剩不多的記憶里,她總是會和季苓一起笑。
“季阿姨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是好事。”想到顧晚慧,他難得想起很久以前的溫情,“正好,年底我要出差去一趟法國,到時候,去看望一下季阿姨。”
“也好,”周子遇點頭,“母親也很掛念你。”
兩人才說完,宴會廳里,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人找了過來。
她穿著一身黑色絲絨禮服長裙,頭發挽了髻,規規整整梳在腦后,裸露在外的耳垂、脖頸與手腕,都點綴了鉆石首飾,恰好就是上個月,以近八位數的價格拍出的一套。
“阿熠,原來在這兒呢。”她先走到白熠的身邊,又轉身對周子遇笑笑,“子遇也在,難怪都教我找不到了。”
周子遇原本微微倚在欄桿上的身子重新站直了,臉上放松的神情也重新收回。他沖那女人點頭示意,并未接話。
“媽,你怎么過來了”白熠從剛才的懷想中回過神,驚訝道,“剛才我見你和爸還在看他們的藏品呢。”
私人酒會,最終目的,都是要穩固關系、尋找機會,不過,也總要有些由頭,才能把人聚在一起。今天,就是有幾家拿出一些私人藏品,供大家鑒賞。
“已經看完了,你爸爸正和幾位叔叔說話呢,讓你也過去聽一聽。”舒淑蘭在他肩上輕輕拍一下,似乎在埋冤,卻還帶著寵愛,“你呀,總是不讓人省心,聽說,最近在公司,又和幾位叔叔意見上有出入”
她保養得極好,不但身材沒有一點走樣,皮膚也十分緊致,雖已隱退近十年,但看起來,還是從前那個紅極一時的歌后。
白熠一聽,就知道那幾個看不慣他的公司高層,又借著前幾天的事,和之前的不和疊加在一起,對他父親添油加醋了。
幸好,他們不知道他直接把宣寧推薦給晏秋華的事,只以為他是和這些高層們較勁兒,才說了那句“即使商業表現差一些,后續也能帶來更長遠的利益”。
其實,他進入集團這兩年,從沒出過岔子,不過是那些高層,看他年輕,心中不服,才時常挑刺兒。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媽,我已經知道了,剛才子遇哥也已經說過我了。”
“你和子遇從小一起長大,怎么沒學到他的沉穩”舒淑蘭搖頭,輕點一下他的腦門,又轉頭對周子遇笑,“子遇,多虧有你在,我和他爸爸才能放心把事情交給他。以后,恐怕還要麻煩你多費心。”
服務生經過,周子遇將空了的郁金香杯放回托盤上。
“沒什么,應該的。”
說完,手機震動,有電話進來,他抬手示意,獨自轉身往門廳處去了。
“媽,那爸那邊”白熠有些頭疼地看向舒淑蘭。
他和父親之間,不算特別疏遠,但他一向不知道怎么面對父親的不滿和責備。這些年來,每次都是舒淑蘭從中調停,才讓兩父子之間總能融洽相處。
“放心吧,你爸那邊,媽媽肯定會幫你”舒淑蘭瞪了他一眼,帶著他往白禮璋的方向去,“但你也得記住教訓才是。”
露臺附近靜了下來,只剩下周子遇低沉的聲音。
“嗯,如果還是不能解決,就讓魏總飛一趟,這是他負責的項目,調職之前,也應當由他來解決。”
電話那頭很快應下,他掛斷電話,慢慢轉身,恰好看到站在長桌邊的三人。
父子相對,母親居中調停。
這么多年,早已與尋常的一家三口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