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信怒火中燒。
親衛來拖石都。
石都磕頭請求,“求將軍再給屬下一個機會。”
“蘭月身受重傷,必會尋醫問藥,只要屬下”
“你以為本將帳下只有你一人能用嗎”
嚴信聲音冷冷,“縱然你死在軍棍之下,也會有更好的來為本將做事”
石都聲音戛然而止。
“不敬上峰,再加二十軍棍”
嚴信沒有好氣道。
石都眼底的光瞬間暗了下去。
在士族眼里,庶人的命根本不是命,而是動動手指便能碾死的螻蟻,無論這只螻蟻功過是非。
一瞬間,石都連投奔相豫章的心都有了。
與此同時,相豫章終于逃出生天。
身后再無追兵,他大手一揮,吩咐眾人,“原地休整。”
鏖戰幾個晝夜的眾人聽到這句話,一直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了下來,紛紛從馬背上滑下來,東倒西歪栽在地上休息著。
跟著將士們一路狂奔,仙風道骨的軍師再無半點仙氣可言,披頭散發半死不活趴在馬背上,聲音虛得厲害,“席拓大盛有第一將之稱,主公,您這次太大意了。”
相豫章撓撓頭,大大咧咧接受軍師的話,“軍師說得對,我這次的確大意了。”
“這事兒不能怪大哥。”
親衛有氣無力替相豫章辯解,“從來同鄉相互扶持,誰知道大哥的同鄉會幫著席拓算計大哥”
“噯,錯了就是錯了,不用替我找借口。”
相豫章擺擺手,“吃一塹長一智,咱們下次提防著,不中這種王八蛋的計。”
軍師頗為滿意。
聽人勸,吃飽飯,他這一窮二白大字不識一籮筐的主公最大的優點是善于納諫,且會自省其身。
這才是能得天下的人主之相。
可這位主公的著實低,如今又敗得慘烈,可謂是多年辛苦付與一炬。
殘兵敗將沒什么士氣可言,最易產生逃兵叛兵,讓原本便不富裕的兵力更加捉襟見肘。
軍師憂心忡忡。
“軍師,兄弟們,這次是我相豫章對不住你們,連累你們吃了敗仗,跟著我一起逃命。”
相豫章的聲音突然響起。
軍師回神抬手,恰看到男人在馬背上拱手,聲音洪亮向眾人道,“但是請大家放心,我相豫章不是慫蛋窩囊廢,給我半年時間,我一會帶著大家打回去,把席拓的腦袋砍下來給兄弟們當球踢”
“大哥威武”
渙散的軍心瞬間士氣高漲。
軍師的擔心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這樣能打能抗事的主公在,何愁大業不成
“都威武,大家都威武。”
相豫章哈哈一笑。
男人一邊與所剩無幾的將士們說笑,一邊警惕查看后方,后面再無追兵,男人大手一揮,“咱們暫時安全了,大家下馬休息一下。”
“謝主公。”
眾人下馬休息。
鏖戰幾個晝夜,眾人精疲力盡,下了馬,便就地躺著休息,連讓人戍衛這種軍中常識都累得拋在腦后。
相豫章雖也累得很了,可作為三軍主將,沒有將士們尚未倒下自己這個主公倒先撐不住的道理,他按著馬背滑下馬,動作雖不如往日瀟灑,但與累癱了的眾人相較,依舊頗有氣勢,是值得眾人將性命相托的亂世梟雄。
下馬后,相豫章解下隨軍水壺,一個挨一個遞過去,“喝口水潤潤喉嚨。”
“撐過這幾日,咱們又是一條好漢”
軍師的臉色白得嚇人,他便攙著軍師,把人扶到草地上休息,“實在對不住,讓軍師跟著我受罪了。”
“軍師放心,我以后全聽軍師的話,軍師讓我上房,我絕不揭瓦,軍師讓我攆狗,我絕不追雞。”
說話間,卸了護心甲,從甲衣后面摸出一個用布包著的巴掌大的東西,抬手遞給軍師。
“這是給阿和帶的點心。”
相豫章道,“城破時亂成一團,阿和跟著咱們不安全,我讓人把阿和送去了象城。”
“象城離咱們這兒還有五六天的路程,等到了象城,這點心只怕早就壞了,所以便宜軍師吧。”
相豫章把點心塞到軍師手里,大大咧咧道,“軍師吃了阿和的點心,日后見了阿和,記得還她雙份。”
行軍帶的餅子硬得像石頭,軍師毫不客氣,接下點心,便往嘴里送。
“多謝主公。”
軍師吃著點心,含糊道謝。
軍師心里的擔憂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