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都看了一眼被小姑娘抱過來的樹枝。
不僅夠,還綽綽有余,別說只是做一支弩箭,支甚至更多也能做得出來。
石都從一堆樹枝里隨便撿起一支來,對著相蘊和伸出手,“借女郎匕首一用。”
相蘊和抽出匕首,遞給石都。
石都接過匕首,輕車熟路開始削弩箭。
他不是郡守家生的奴隸,自幼便跟在楊成周身邊伺候,而是投身軍營之后因做事妥當才被上峰選出來跟在楊成周身邊的。
他原本是軍營里的兵。
剛入軍營時,他是沒有家世庇佑的新兵蛋子,分不到什么好武器,除了勉強能穿的破爛盔甲外,其他的東西都要自己湊。
趁手的武器關系到自己能不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營里發下來的不能用,他便想辦法自己做,一回生二回熟,做的東西多了,他便練就一身好手藝,自己做出來的弩箭比營里發下來的還要好用,以至于不少同袍們請他吃酒,讓他幫忙做弩箭。
相蘊和雖做過簡單的防御工具,但正兒八經能取人性命武器小姑娘卻不曾做過,所以一大堆木材里她只能削出一兩支勉強能用的,但若換了他,這堆材料里能削出幾十支。
石都速度極快。
不一會兒,便削出一支又一支的弩箭來,為了將楊成周的死嫁禍給山賊,他還思索著自己見過的山賊的簡陋的弩
箭模樣,以求像個十成十,讓盛怒之下的嚴信看不出半點端倪。
一支又一支的弩箭擺在自己面前,相蘊和驚訝出聲,“石都,你好厲害呀。”
“算不得厲害,只是做得多了,手熟罷了。”
石都被小姑娘直白的夸贊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做得多了”
相蘊和奇怪看了眼石都,“盛軍軍營不發武器嗎”
“發。”
石都點頭,“但軍費被克扣得厲害,發到我們手里的東西大多不能用,只能自己買,或者自己做。”
“我家里窮,買不起武器,便只能自己動手做。”
石都十分坦然,“做得多了,弩箭什么的都會自己弄。”
相蘊和有些驚訝,“怪不得盛軍很難打勝仗,原來連趁手的武器都要自己湊。”
“若天子圣明,臣子清廉,又怎會有無數活不下去的人揭竿而起”
這種事情很常見,石都早已習慣高官權貴們的層層克扣,便道,“女郎的父親若活得下去,又怎會走上這條路”
這話是大實話,相蘊和點點頭,“那些官吏豪強太壞了,我阿父若不起義,只怕早就被他們害死了。”
“如今的我,便與女郎的阿父一樣。”
石都自嘲一笑,“本以為只要小心伺候,便能在楊成周身邊熬一個好前程,可權貴視人命如螻蟻,無論我再怎樣討好用心,也不過換來一個被野狗分吃的下場。”
“若不是女郎施以援手,只怕我這會兒早已葬身在野獸之腹。”
男人一邊削弩箭,一邊漫不經心說著話,“我這條命既是女郎所救,自此之后便是女郎之人,女郎若有指令,只管吩咐,我縱是粉身碎骨,也會達成女郎心愿。”
相蘊和眼皮輕輕一跳。
這便是投誠她了
果然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未來名鎮一方的悍將,竟這般容易將身家性命托付于她。
相蘊和甜甜一笑,“我沒你說的那么善良,我救你也有自己的目的。”
“我太小,蘭姨身受重傷,楊成周又對我們窮追猛打,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一個能幫助走出陳州的人。”
“你就很合適呀。”
相蘊和雙手捧臉,笑瞇瞇道,“你當過兵,還在楊成周手底下做過事,對陳州關隘了如指掌,有你在身邊,我們才好從陳州逃出去。”
石都搖頭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