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忌憚他,發下來的棉衣軍糧不是缺,便是晚,弄得他每次帶兵打仗都是緊巴巴的,掰著手指頭算時間,生怕糧食不夠用。
“不能對百姓下手。”
相豫章擺擺手。
杜滿立刻道,“我當然不對百姓下手。”
“但是大哥,那戶人家絕對不是普通百姓,普通老百姓誰能置辦出那樣的家產”
“他們不是貪官就是污吏。”
說起自己最恨的這種人,杜滿沒什么好臉色,連聲音都冷了幾分,“咱們從這種人手里拿點東西,那是天經地義,不違反軍師定下的軍紀。”
“不管他們是什么人,咱們都不能打他們的主意。”
相豫章道,“如果咱們也對老百姓下手,那咱們跟其他諸侯有什么兩樣”
“你們愿意追隨我,不就是因為我跟其他不一樣不打劫,不搶百姓的,是支仁義之師嗎”
杜滿不服,還想再什么。
相豫章知道他心思,出手拍拍男人肩膀,指著前面的路道,“前面有個曲家村,再走一天就到了,我救過曲家村兵曹的命,咱們去他那借點糧食。”
“行吧,我聽大哥的。”
杜滿撇了撇嘴,不情不愿道。
話雖這樣說,可想想只夠吃十幾天的糧食,再想想富戶搜刮來的民脂民膏,杜滿的心思還是活絡起來。
他這不是打劫,是替天行道,這些趴在窮人身上的水蛭都應該下地獄
次日清晨,見相豫章在忙著與軍師商討事情,杜滿便湊過去說自己去前面探路,相豫章沒有多想,讓他點了百余人自行前去。
手里有了人,杜滿再不猶豫,一路急行軍去追斥衛來報的富戶。
富戶人雖多,但都是些奴仆,哪能跟他手底下的兵比
有錢人都膽小,他稍微嚇幾句,就能把富戶嚇得乖乖交出糧食來。
他只要點糧食,不傷人性命,若是傷了人見了血,就不好跟大哥軍師交代了。
杜滿打算得很好。
直到他看到相蘊和一行人時,他才明白斥衛聽說他來“借”糧食時的臉色為何這么復雜。
好家伙,這哪是身邊奴仆眾多,這分明是一個小型軍團
杜滿一巴掌拍在斥衛腦殼上,“這叫奴仆多”
“他們沒打旌旗,不是諸侯們的兵,就是訓練有素的富戶。”
斥衛委屈巴巴。
杜滿抬腳把人踹一邊。
副將小心翼翼試探,“那,滿哥,咱們還動手嗎”
“來都來了,哪能空著手回去”
杜滿把臉一蒙,只露著一雙眼睛。
“換旗子”
杜滿一聲令下。
身后士兵撤下相豫章的旌旗,換成梁王的。
這是杜滿做事的習慣,好事拿大哥的棋,壞事打梁王的旗。
杜滿帶頭沖鋒,“兄弟們,沖”
身后跟著一支軍隊,相蘊和頗為擔憂,手指微抬,把簾子掀了起來。
得益于她提前招募了石都,地盤還沒打下來,便先給自己弄來一位名將,她吸納的流民不拘男女,都被石都訓練得有模有樣,眾人各司其職,提防著路上可能遇到的一切危險。
若是尋常的散兵游勇與山賊劫匪,以他們現在的戰斗力是不怕的,但身后這一支不同,雖沒有打旌旗看不出勢力的歸屬,但只看他們的行事方式,也知道他們絕不是一般的軍隊。
尤其是探聽消息的斥衛,做事極為隱秘,若不是石都留了個心眼,只怕真的會被他們騙過去,連身后悄無聲息出現一支軍隊這種事情都不會被他們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