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問題一直不太明白。”江橋說,“您方便回答嗎”
林凈寧“看你問什么了。”
江橋顯然聽見了林淮的那些話,掙扎著開口“自從您來了安民,說您想靠著陳家向上走的話多的是,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您真的不介意嗎”
林凈寧靜默了片刻。
江橋“我聽著都為您委屈。”
林凈寧問“你也這么認為嗎”
“怎么可能呢老板你一手打造致遠,現在致遠沒了,我知道沒人比你更難過,但他們的話實在太難聽了,我怕您聽進去。”
林凈寧輕笑“所以你以為,我這段時間的不冷靜,有一部分是因為這些話嗎”
江橋“還有一部分,我不敢說。”
林凈寧無聲笑了。
江橋更不好意思。
林凈寧從桌上的文件里又拿出幾份出來,似乎做好了熬夜的準備,一邊撥弄著紙張,眸子深刻起來,緩緩道“你知道嘉靖為什么最后,會下決定要殺嚴世蕃嗎”
嚴世蕃是明朝奸臣嚴嵩之子,嚴嵩掌權時間長達二十年,吞沒軍餉,廢弛邊防,不過位高權重,又討嘉靖歡心,最重要的是這個人會投嘉靖所好,明里暗里幫嘉靖做了不少事情。可是嚴嵩父子謀害忠臣,實在罪大惡極。但有這么一個人,俯首稱臣,藏起鋒芒,卻不被知己好友所理解,以他為恥割袍斷義。倒是他隱忍多年,一直在暗地籌謀等待時機,直到最后給了嚴世蕃致命一擊。江橋知道,林凈寧想說的人是明朝首輔徐階。只是具體的歷史情況,江橋今晚回去便需要惡補了。
林凈寧面色平靜,微微笑了笑“我說這個人的意思,你明白嗎”
江橋瞬間覺得人生被洗禮,雖然用洗禮這個詞有些過于矯情,又趁著現在道“張醫生那邊”
林凈寧松了口“你看著安排吧。”
江橋頓時喜笑顏開,又道“還有一句,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聽,就是我也相過親,知道追女孩子什么樣子,您要真的放不下溫小姐,就先學著把自己放低一點。”
林凈寧動作一頓,抬眼。
江橋抿抿嘴,趕緊溜了。
等到辦公室徹底靜下來,林凈寧放下手里的文件,默默地凝視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沒有什么波瀾,只是面無表情看著某處,發了許久的呆。
第二天京陽天氣大好,萬里無云。
江橋辦事果然勤快,趁著今天沒什么要緊安排,給林凈寧約了張醫生下午兩點復診,只是時間還沒到,自己卻比這個不太聽話的病人還緊張。
林凈寧的情況,他自己心里有數。
去年的意外導致耳膜受傷,但醫院去的太晚了,他的耳朵經常聽到雜音,耳鳴,時而震顫,有時候壓根聽不到聲音,外界噪音過大,會直接引起刺痛發炎。當時張醫生讓他做了檢查,看了一眼,說情況不太好,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他當時近乎一無所有,絲毫不在意。
張醫生還是苦口婆心地告誡“一定要戒煙戒酒,按時來復診,藥酒一定要記得擦,否則這只耳朵真的要廢了。”
他只是聽著苦笑低喃“那又如何。”
現在已經過去小半年,醫生的話他是一句不聽,煙酒不離,甚至比以前癮更大,藥酒更是不知道丟哪兒去了,還經常熬夜工作,也難怪江橋這么著急忙慌,張醫生說就沒見過這么不聽話的病人,林凈寧倒還是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