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凈寧笑的很輕,有些胡子拉碴。
這是溫渝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著他,這個男人總是一副干凈利落西裝革履的樣子,從京陽來這,少說十幾個小時奔波,還可以聞見他身上有煙草的味道,總是淡淡的恰到好處。
溫渝垂下眼簾,卻無從開口。
林凈寧眼睛里有說不清的情緒,大概是溫渝的沉默,她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卻也莫名地讓他心下揪了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且意味深長道“有一年回嘉興祭祖,林之和病的很重,我看著他一路留學聯姻,一輩子就這么耗在林家,那時候就下定決心不靠別人,后來才創辦致遠,所以這么些年過來,我的事情別人說了不算,你明白嗎溫渝”
他還在解釋傳言里要與陳家聯姻的事情。
晚風從腳底灌上來,吹起了溫渝臉頰的碎發,她在凌亂的發絲里看著林凈寧,他眼底是平靜的,但又有一種期待。
林凈寧微微一笑“好像頭發長了。”
他說了那么多話,溫渝都忍住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就一句輕輕的“好像頭發長了”,讓她鼻子一酸,只覺得難過。
林凈寧想抬手幫她整理,溫渝下意識地閃躲。
他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收了回來,輕聲笑了笑“我記得你不高興的時候話總是很多,現在真的沒什么話要和我說嗎”
溫渝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凈寧低頭看了一眼她的胳膊,又問“還癢嗎”
溫渝緩緩呼出一口氣,沉默地搖了搖頭。
還搭理就是好事。
“上次來西雅圖還是十幾歲的時候,很多地方都不記得了。”林凈寧說著眉頭皺起來,冷吸了一口氣,“嘶”了一聲,對她笑著,“時間真的是。”
說罷他整個人悶哼一聲,彎下腰去。
溫渝條件反射地去扶,卻見林凈寧一只手撐著地面,單膝跪在地上,忽地握著她的腕子,將她往自己跟前拉了幾分,眼底笑意不減“還是這么好騙。”
她很快抽出自己的手,臉也冷了。
林凈寧揉了揉膝蓋,低聲道“逗你呢,真的麻了。”
溫渝瞥了一眼,沒說話。
林凈寧無奈一笑“你知道嬴政當年焚書坑儒,事實上燒的大都是些鼓吹分封制的書,至于那些儒家典籍,很多都保留了下來,只是不允許民間流傳。他確實殘暴,但坑殺讀書人的事情歷史也沒有定論,傳言最多說的是,他殺的不過是欺騙他可以長生不老的術士。”
溫渝被他忽然轉移的話題弄得一愣。
林凈寧看著她“我看你剛才做的試卷上,好像有這么一道,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你就當我沒話找話好了。”
其實到現在,溫渝已經靜了下來。
林凈寧一瞬間想了很多種哄女孩子的辦法,但似乎到她這都不太管用,半晌又道“楊慎有一個朋友,喜歡收藏秦朝的古董,你要是有興趣,等有時間了,我帶你過去看看。”
溫渝看著他想盡辦法討她歡心,眉目之間沉靜又慌亂,說一句話小心謹慎的樣子,嘆了一口氣,終于輕聲開口“林凈寧。”
他抬眼,直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