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放在幾年前,拍賣市場一般春秋兩場大拍,但是最近幾年,市場緊縮,大家都是只要有客戶寄賣都會搞一場,哪怕是小的私人拍賣,家納對于這些總是來者不拒。
溫渝今天的工作主要是在庫房。
家納對于她們這種學生助理的實習,要求都不是特別嚴格,海外有海外的安排,回了國隨機分配,大概還是李碧琦的緣故,她可以被安排在揚州分行,好在似乎沒有人知道她的關系,干起活來也不用太顧忌。
最近這種客戶寄賣的情況很多,后臺的人大都去了前面配合拍賣的活動,庫房這邊只安排了兩個人,有一位帶她的藝術部助理惠姐,三十來歲的樣子,說話格外有趣,這讓溫渝整個早上都感覺到比較松弛。
惠姐給賣品拍好照片,溫渝編號整理交接庫房。
外面的拍賣會已經在進行中,可以聽見拍賣師的聲音。溫渝從庫房出來,路過走廊,朝外面看了一眼。
惠姐抱著一堆資料經過“想看就過去看一會兒,今天拍品很多,反正弄完都很晚了,不在這一時半會兒。”
溫渝笑著點頭“我想知道這件宋朝的汝窯可以拍到多少。”
惠姐說肯定不低,說完忙自己的事去了。
溫渝一個人站了會兒,看見拍賣師巧妙地利用語言魅力,再加上一流的控場能力,從起拍50萬一直說到120萬,價格還在上漲。最后是一位新加坡的客人以150萬拍了下來,算是中規中矩的價格。
她正要收回視線,看到了一個身影。
林凈寧現在的工作大都在京陽,怎么會來揚州他就坐在那一堆人群里靠后面的座位,只是低著頭在和身邊的人寒暄,從前他大抵是不會這些的,總是不咸不淡,眼里裝著恃才傲物的樣子,會笑笑說“這哪兒的話,您過譽了。”
現在他不會這樣說了。
溫渝從他的目光里,看到一種謙卑,像西雅圖那個夜晚的目光一樣,現在說一句少一句,只是輕笑一聲“這拍品不錯。”
臺上的拍賣師此刻拍完了一件藏品,說道“尊敬的各位嘉賓,歡迎來到本次拍賣的中場休息時間,請您盡量不要離開座位”
人群里慢慢地轟鬧起來,前前后后說起了話。
很少有人和他打招呼,曾經門庭若市的樣子已經悄然遠去,他倒是不在意,手里把玩著一個手串,等候拍賣會再次開場。
后臺有幾個新來的小姑娘,長發披肩,穿著緊身的旗袍,目光看著場內,正在討論今天這場小型拍賣的老板里面,哪個骨相最好,哪個拿到頭籌,有提到林凈寧,倒是說他長得好看,至于來歷和人脈就不好說了,畢竟這么久了還沒有見人招呼。
溫渝有些苦笑。
林凈寧這個人,笑起來有多漫不經心,城府就有多深不可測,哪怕是現在看似落魄了,但他的教養和骨子里的那股勁兒依然淡定沉穩,會溫和地與旁人客套寒暄。
那兩個小姑娘還在議論,溫渝上前說了兩句“有沒有來歷,你怎么知道一會兒拍賣會就開始了,還不快去工作。”
說完便意識到了什么,在那兒站了很久,久到腿都麻了,才慢慢轉過身去,這一回頭,便愣在那里。
林凈寧靠在走廊的門口,對她一笑。
像從前那樣,眼睛里藏著世故從容。
她不知道他怎么進來的,是否聽到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一時有些迥然,從前他也是輕而易舉地,就讓她不知所措。
林凈寧微微側著身子,看著她說“那天晚上說的話都是真的,后來我又去了一趟西雅圖,但你已經回國了。”
溫渝別開臉,“嗯”了一聲。
林凈寧問“今天很忙嗎”
溫渝沉默了會兒。
林凈寧說“我只是碰巧過來辦個事情,剛好聽春林說起你在這,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溫渝“那您自便。”
她正要走,林凈寧已經傾身握住她的手腕。
溫渝抬眼。
林凈寧眼里充滿無奈“溫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