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安視線在斜方一顆凸出的石頭上定定停了一會,良久,無聲勾了勾唇。
“放心。”她聲音有點啞了,仍不動聲色安慰著聞梁,否則小孩一哭,她真不知道該怎么哄,“會有人來救我們”
最后一個字尚停在唇舌間,沒有出口,就聽外面一聲“咔嚓”脆響,下一刻,夜色流轉,山風猛灌,山石外三兩團火把的躍動光點映入眼簾。
商淮的聲音傳來“二少主”
溫禾安拉著聞梁站起來,松了口氣,朝洞外給出回應,蕩出悠長的回音“是這里。”
得到回應后,有人舉著火把進來了,溫禾安眼睛乍然見光,不由伸手擋了擋,放下后才看清眼前情形。
她看著低眉避開山石的陸嶼然,眉眼間的驚訝藏都沒能藏住。
商淮舉著火把往前走了兩步,陸嶼然站在離溫禾安不遠的地方,在熾熱的光亮下不溫不淡地看她,發現她沒受傷后就移開視線,倒是前者問了句“沒事吧我們沒來晚吧”
“我沒事。”溫禾安指了指邊上昏迷不醒的護衛,道“他出了點事,被地動中的石子砸了腦袋,后腦上有淤血,需要醫師看一看。”
商淮朝后方招了招手,很快,外面又進來兩個寒甲護衛,循著商淮的吩咐,將倒在地上的那個小心利索地抬了出去,先一步消失在夜色中。
聞梁脫險后第一時間朝溫禾安行了個禮,擔心家里的弟弟妹妹,腳下冒火一般地沿著崎嶇山路幾個晃蕩,期間還在空中徒手抓了根藤蔓借力,隨便越過了山坎和溪流,很快成為米粒大小的殘點。
三人出了山洞,溫禾安這才垂著眼收刃入鞘,藏回袖子里,她看了看四周樹木斷折,河流開裂,山石堆得遍地,野獸尸骸處處可見的情形,抿抿唇,若有所思地問“你們來時,看到村里的屋院了嗎可有受地動影響”
商淮舉著的火把朝她跟前一晃“我們看到你的消息就趕來了,陸嶼然原地劈開的空間裂隙,哪還管什么村莊不村莊,直接奔著山上來了。我連火把都是在山路上撿的。”
溫禾安聞言頓了頓,不知道是巫山對合作伙伴太過關心在意,還是自己在這方面確實有不足,這樣一對比下來,她對昔日下屬的態度不免有些涼薄。
她還有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至少,在三家齊聚爭先機的關頭,沒有人能中途叫走她。
溫禾安向來奉行用實際行動給予反饋與回報,言語致謝是最無用也最輕巧的東西,如是一想,她朝前兩三步,追上了陸嶼然,聲音像被夜風洗滌過一樣怡人“山里地動,幾天內可能會接連發生好幾次,村民們擁有松靈,他們不怕,不會因為這個大驚失色,倉皇逃命,可那些上外島做買賣的商家必定嚇得不輕,估計天一亮就會離開外島。”
“商隊都是由蘿州本地望族組建而成的,如今三家聚集在歸墟附近的州城中,隨之而來看熱鬧的人也是數不勝數,若這些商隊同時出事,恐引發外界關注,所以山里的人會想用這一招將我們都趕出去。”
“我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么,但種種線索推斷下來,肯定不是好事,到了這種時候,巫山還是先下手為強好。”
陸嶼然左手覆上右手手背,指尖抵了抵腕骨,聲音比浩蕩山風更凜兩分“知道。”
“明日一早,巫山會接管這片地域。”
溫禾安把自己能做的能管的事說完,就不再插手后續了,陸嶼然自有一套做事的體系,再棘手的事都游刃有余。
陸嶼然聲音里的冷意,她有些感覺,但她沒覺得有什么。
這種時候抽身出來不是件容易的事。
將心比心,誰遇到這樣的事,都不會開心。
這樣想著,就見陸嶼然停下腳步,一道空間裂隙開在三人面前,溫禾安疑惑地看過去,問“去哪”
陸嶼然長身立于風中,袖袍微動,示意她過來,道“去蘿州。”
溫禾安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旋即擰起眉,朝他搖頭,低聲道“蘿州如今全是你們的人,我是新面孔,身份也不合適,我在山里住一夜,明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