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她才是被撂下四五天不聞不問的那個。
“我看出來了。”溫禾安看著他,唇瓣微動,帶著點笑意“帝嗣果真日理萬機。”
陸嶼然靠在榻邊,不聽這話還好,一聽,他不由垂眼,頷首,不冷不淡地扯動了下嘴角,道“嗯。日理萬機的是我,一連幾天不見人影的也是我。”
是那種霜雪之下帶點不開心,有一點刺人的語調。
比從前還要明顯一些。
溫禾安笑起來溫柔得看不出一點脾氣,也能將別人的脾氣抽出去,她不接那句話,轉而問“你這幾天有感覺好點嗎我問過羅青山了,他說如果可以,還是不要太勞累。”
話語中不難聽出關心的意味。
陸嶼然靜了靜,唇角微抿,壓了壓這幾天里冒出來的情緒,說“今天不行,臨時有事,要連夜處理。”
“你怎么樣”
他彎下腰,手指抵在她臉頰上那道描著花紋的半邊面具上,皺眉問“還疼不疼”
溫禾安仰著下巴,很是配合地任由他將面具揭下,感受他倏然靠近的氣息,她這種時候很是安靜,睫毛纖長,眼睛也不眨。視線中是他冷而薄的眼皮,其實仔細一看,就能看出不太愉悅的弧度。
她慢慢說“沒事了。”
陸嶼然又站了會,算了下書案上堆著的事件,聲音微低“累了就去床上睡會,我還要幾個時辰。”
溫禾安嗯了聲,跟在他背后起身,他去書桌前,她則掀開床幔倒了下去,身體接觸到柔軟被褥時先下意識裹著滾了半圈,將四方鏡撂在床邊。
片刻后,她從床幔中無聲無息探出腦袋,見燈燭下,陸嶼然脊背挺直,已經開始執筆,蘸墨,字跡躍然而下,于是無聲無息趿鞋,下榻,從屋里的圓桌邊擺得整齊的椅子中抽出一把,放在他身邊。
陸嶼然從竹簡細密的字跡中抬眼,下意識問了句“怎么了”
溫禾安坐在他身邊,手肘交疊著放在書案的邊角上,她緊挨著他,但不看他跟前那些紙張,玉簡,只看他,說“我陪你。”
陸嶼然不由側首看她。
她長發散在肩后,現在隨著動作散漫地擁到跟前來,烏色很重,膚色又極白,微微趴著,左側臉頰面向他,透著一點罕見的懶意,但姿態太親密了,有種毫無秘密,袒露所有底細的信賴。
比之前,比任何時候,好像都要來得更為親昵。
陸嶼然與她對視兩眼,只是兩個呼吸間,這幾天里積起的郁氣被摧去小半。
他不動聲色撇開視線,四周鋒利逼人的氣質慢吞吞軟下尖銳棱角。
一時之間,書案上好似只剩竹簡攤開,卷起和兩人淺淡的呼吸聲,陸嶼然用了好一會才能沉下心,看了沒兩卷,手里的筆才下去一個字,她便扯了下他的衣袖。
她喊他“陸嶼然。”
“嗯”他音色天然淡,回她時卻不顯得冷。
“林十鳶那邊想找你拿道腰牌。”溫禾安將四方鏡也貼上桌邊,無聲無息間又占了他一點地方,嘴唇微啟“她還說了點禁術相關的消息,跟徐家有關,我最近不是一直在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