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回去一趟,把事情解決了再來。”凌枝說“秘境還早,都還在汲取力量,外圍那六個沒個十天半個月出不來。里面那個就不說了,少說還要兩個月,遠著呢。”
陸嶼然和凌枝這兩個命中被選定的人好像各有各的神異之處,許多尋常人猜來猜去猜不出個所以然的事,他們一眼便能看穿,可這樣的本領,兩人都不覺得是什么好事,連提都不愿意多提。
凌枝在她身上靠了一會,小臉一肅,起身準備離開,卻和溫禾安同時感應到結界外極速攏近的霜雪之力,她不由得撇撇嘴來得還真快。
看在這些天陸嶼然大開私庫,將什么靈丹妙藥都眼也不眨給溫禾安用上的份,凌枝在溫禾安耳邊心不甘情不愿地替這人說了兩句話“帝主想在自身力量耗盡之前徹底解決妖骸,叫九州從此后顧無憂,因此做了一些布置,陸嶼然是這布置中最重要的一環。”
她紅唇微張“九州重任系于一身,巫山還對他另有要求,反正,他挺不容易的。”
凌枝發誓,自己是第一次用不容易來形容除自己以外的人。
實際上,她覺得陸嶼然有時候只能用慘來形容。
生來被神殿選中,無上殊榮,哪次提起來,不叫天都與王庭之人嫉妒得眼睛淌血。可被神殿選中,也意味著他注定在什么也不懂的年齡就要承付起一切,無從選擇的境況,延續至今。
第八感強大無匹,是專為溺海妖氣與殘骸選擇的,不能對人動用。
修行至今,磨難比旁人只多不少,磨出了一身頂尖戰力,卻不能隨心所欲與人交手,因為交手會導致流血。
這個時間段里,連一身血液都要留給九州,不屬于他自己。
凌枝身在局中都無法準確形容那種窒息感,所以其實有時候,是能理解陸嶼然那種越來越沒人氣的討厭性情的。
至少是奔著成仙去的,不是入魔就成。
“走了。”她道“過段時日再來。”
說罷,凌枝趿鞋下地,跟陸嶼然打了個照面,身影消失在屋外如流春色中。
小竹樓里很是安靜,只能透過支開的窗子,聽到外面傳來的樹葉簌簌摩挲作響的輕微響動,像正在下一場綿密的雨,間或夾雜著一兩聲鳥雀振翅而起的撲棱,溫禾安仰著頭,視線追隨著在門邊倚了下,又走向床沿的人移動。
她眼里笑意隨著唇畔弧度擴大,有種春花夏果般的爛漫與甜蜜。
陸嶼然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會,朝她伸手,她便很是自然地將自己的手交給他,看他將靈力注入自己的筋絡中,極快地游走一圈,又聚于指尖,他道“恢復得不錯。”
“嗯。”
溫禾安瞇了瞇眼睛,指尖都舒服得蜷了下,輕聲說“我才起來,感覺身體里有很多種靈藥,七彩果,黃金蓮,雪蠶,晝日桑我不會將你的私庫都掏空了吧”
陸嶼然確實是臨時過來的,雙肩和衣袖上都還攜著穿梭時沾惹到的晨露,眼睫和眉毛上都淌著點濕意,聽她一樣一樣將這些東西說出來,好像要悉數記著,好清賬似的。
不由又想起那眾目睽睽下往后退的一步。
他五官生來就清貴,不用刻意控制,只眼皮一搭,就落出且冷且怒之色來。
“沒。”
陸嶼然手中松了勁,指尖將從她手腕上微松,卻被她反手捉住,搭了上來。溫禾安發現他們都有一點好,生氣與不愉悅都表現得很明白,再看看他眼尾線條,唇畔弧度,都根本就是給她看的。
她問“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