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日帝主下令銷毀所有與妖物相關東西之事,有醫師扼腕嘆息,陳情請命,說假以時日必定能在遏制妖骸之亂上取得顯著的成效,只是當時情勢緊急,大半個九州已經淪陷,時不待人。研究雖然有所進展,但距離完全控制妖化,消除吞噬之能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對當時的九州來說,毫無意義。
羅青山看到這里,心頭悚然一驚。
半晌,又長長吁了口氣。
公子給的十五日之期近在咫尺,他從商淮手中抽走最后兩張被視為“鬼畫符”的紙張,逐字逐句地看下去,心中告訴自己,他只是個醫師,做分內之事,這事牽扯大與不大,會有多大,都不是他該考慮的事。
他要做的,是將實情如實告知公子。
公子會處理好一切。
商淮在羅青山這邊轉悠了圈,發現昔日無話不說的好兄弟變成了鋸嘴葫蘆,三句話下去問不出半個字來,頗覺無味,將手中四方鏡拿出來看了看,發現小家主回了條消息我明日來蘿州。
跟暗示什么似的。
商淮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好半晌,撫了撫額。
這幾日,他負責和這位小家主交接渡口的事。
商淮身份不低,常常代表巫山出面,與世家做生意買賣,警告天都,對王庭放狠話這些活,也不是一次兩次干,那叫個從容自若,游刃有余,沒帶半點不自在的。唯獨這件事,讓他有些焦頭爛額。
凌枝最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白日睡,深夜醒,渡口的事項向來是由雙方各自核查,可這才對了不到小半,小家主要么說自己累了,要么說困了,要么就是心情不好。
催也催不得,說也說不得,時不時還要被光明正大的“挾恩以報”,在這期間,騙了他至少三次糕點的承諾。
商淮摩挲著鏡面,跟羅青山一起嘆息,覺得日子越來越難過了。
商淮
在第二日傍晚才又踏進了庭院,陸嶼然坐在涼亭中喝茶,溫禾安在對面石凳上把玩著四方鏡,眼睛也不抬一下,兩人有一聲沒一聲地說話,氣氛看起來有些不自然,但又有種外人插不進腳的融洽綿密。
他踏步進去,聽陸嶼然倏的開口道“秘境傳承要開了。五日后進去,正好能趕上。”
商淮腳步當即頓了下,溫禾安也從四方鏡上收回視線,想了會,點頭輕聲說“難怪阿枝說要過來了。”
她看向陸嶼然,見他指尖搭在茶盞邊緣,一副難得散漫愜意的模樣,問“你去嗎”
“我的還有段時間,現在開不了。”
他回望過來,墨發只用一根黑色綢帶松松束起,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恢復清透,聽著卻仍有種莫名的溫柔“送你進去再回來,我在蘿州還有些事。”懷墟和異域王族都還在等著找人,找到人后還得安排人將他們送回去。
商淮下意識嘖了聲,感覺和第一次認識陸嶼然一樣。
這人滿袖風雪,何時和人交代過行蹤。
溫禾安看著他,眼睛終是彎了彎。
商淮先看了看溫禾安,二少主還是老樣子,見他走到亭中心,起身給他倒了盞熱茶水,顧盼流轉,落落大方,只是臉頰色澤比從前招人鮮艷,她問“現在有時間談一談天懸家的合作規則嗎”
她笑了下,伸出幾根手指“上回你和我說的這個數,已經準備好了。”
這一個兩個,都是財大氣粗,揮金如土不帶眨眼的啊。
商淮不由看了下陸嶼然,揚揚眉,頷首“有人急著趕著送錢,我自然是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