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他牽回溫禾安的手,又往前頭宅院走,這一路上兩人邊說邊走邊停,聲音落進夜風里,像某種高低錯落的絮語。
眨眼間,熟悉的銅門半開,已經近在咫尺。
溫禾安見他半晌沒再主動說什么,問“現在,他們找到要找的人了嗎”
“找到了。”
她若有所思地頷首,良久,又問“這個人,跟外域決意研究妖族的計劃有關嗎”
說話時,兩人已經跨過門檻,陸嶼然明顯沉默了會,心情復雜,半晌,道“算是有點。”
溫禾安腳步輕輕停在原地,她拉了前頭的人一下,問“跟我有關系嗎”
在夜色的遮掩下,陸嶼然沒忍住皺了下眉。
溫禾安最開始是因為羅青山的態度起了疑慮,她問的話,陸嶼然肯定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沒說禁術,沒說羅青山的診斷,而是慢慢說出許多陳年舊事。一直聽到這里,她都在知悉某種前情提要,到了真正要揭露謎底的時候,他明顯遲疑了。
她不覺得整件事情和自己沒有關系。
而他什么都說了,顯然不是打算刻意隱瞞。
他在顧慮什么。
陸嶼然松開她的手,小腿抵在院中一處石凳子上,衣袖隨風而動,他渾然不顧,薄唇抿壓,坦然承認“有點猶豫。”
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溫禾安霎時聽懂了他的意思,她長睫垂落,吐字清晰“你覺得知道了這件事,會影響我進傳承的狀態”
“會有點。”
她思量了會,仰著頭認真看他,又問“不論棘手與否,這件事是可以解決的嗎。”
陸嶼然眼瞳深邃,天上淺星鋪撒進去,有種渾若天成叫人信服的篤定“當然可以。”
“我相信你的判斷。”
溫禾安皺起的眉緩緩舒展,她負手站在一棵半人高的小桂樹身邊,眼睛笑得略彎,溫聲說“那等我從傳承里出來后,你再告訴我吧。我也覺得,當下,獲取眼前的力量,好像更為重要一些。”
說罷,她走到陸嶼然身邊,準備和他一起上樓,他卻驀的丟出一道結界,將院中的范圍悉數圈攏起來。
溫禾安低低嗯的一聲,有點疑惑,陸嶼然卻只是俯身看她,有些漫不經心,又好似帶著驚人的灼熱與危險,最后只略略彎腰,將她一攬,一提,坐在撒了層花葉的石桌上。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
溫禾安忍不住往后縮了縮,回頭朝后看了看自己的院子,它近在咫尺,不由得道“上樓”
陸嶼然置若罔聞,冰冷的唇旋即覆上她殷紅的唇珠,起先很輕,很有耐心,勾得她半是抗拒又半是迷離地瞇起眼睛,千杯酒也染不紅的臉頰漸漸紅透了,那紅像云霞,漫到耳根上。
他只是親她,不干別的,只是力道變重,變得難以招架。不知什么時候,他倏然將一身深重清寒,在外人眼中斂得極深極干凈的氣息悉數卸下來,整個結界中溫度驟減,雪遮萬物,霜覆枝頭,眨眼間就白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