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在九州這么多年,一是因為自己死去的妻子,二是為了這個新生的小溶族。溫禾安出生那兩年,眉眼五官可以說是像極了她母親,反倒是找不出什么像自己的地方,若說唯一有的,就是血脈能力不弱。
他很長一段時間都愁惱著,要不要教她王族之術。
在九州的地盤里,必遭反噬。
王族養孩子與九州養孩子很不一樣,王族更像是在養一頭小獸,幼年時吃的苦往往最多,奚荼就是從這樣的教育下長成的,
誰知還沒等他做出決定,生活就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故。
之后發生的重重事,已經容不得他再做選擇。
“不會。”
奚荼跟這個孩子也沒有過多接觸過,不知道她身上具體變化,此刻略一沉吟,開腔道“所有王族之人的變化都是因為相的開啟,她自幼修習九州之術,沒有相,不會出現任何特征。且我溶族,也鮮少有人會出現那樣的現象。”
其實心中早有預想,但真正聽到這句話時,陸嶼然仍止不住闔了下眼睫,心中燒起無聲之火。
不是溶族血脈作祟,那就只能是妖血。
陸嶼然來這一趟,果真只為了這個回答,得到答案后便起身告辭。他展袖做了個晚輩禮,而后從袖子里抽出一個早就準備好的錦盒,推開錦盒,里面放著一道門鑰與令牌。
“而今時局不穩,王族氣息才泄露過一次,這里不安全,蘿州南有處宅子,設了結界。腰牌放于神殿中供過,或許可以稍微解除九州對您的壓制。”
看得出來,這禮物也是用了心的。
奚荼啞笑了聲,盯著錦盒看了會,須臾,伸手握住那塊麒麟紋路的腰牌,上面果真傳遞出叫人覺得安心的氣息,剎那間,壓制頓消的感覺酣暢淋漓地從骨縫間透出來,如同一頭受制良久的兇獸嗅到了脫困的契機。
可以想象。
百年前這人該是何等狂傲恣睢。
奚荼若有所思地將腰牌撂下,百年時間,早習慣了這片天地的抵制,他看向陸嶼然,問“都說帝嗣是冰雪般的人物,如此待遇,真叫人受寵若驚。”
陸嶼然袖袍上的銀線被日光一照,閃出一道道刺目的水紋,無風自動,他并不反駁,在原地靜立一會,下頜微斂“初次見面,這是晚輩該盡的禮節。”
“若是最后,您不被她原宥,我亦不會留手,這九州防線能不能跨得回去,還得看您的本事。希望到時候,您同樣能夠諒解。”
說罷,陸嶼然出了院門,通過空間裂隙回
到蘿州。
巫山酒樓里,商淮一走,留下來主事的就成了幕一和宿澄。
陸嶼然將他們招進書房。
他扯了下書案后的寬椅,準備坐下,心中實在驟雨難抑,低凝著眉目,視線落在書案桌面上,沉沉半晌,對這兩人吩咐“整合巫山之力,嚴查王庭與天都。尤其是王庭。”
怎么回事
幕一與宿澄對視了眼,意識到事態發展超乎他們想象。這些年,三大世家之間焉能沒有摩擦齟齬,嚴重的時候,圣者都出面了,摩拳擦掌就差直接打起來,饒是那種時候,也沒有聽到過這樣的命令。
這意思是巫山將動用族中一切力量去深查另外兩家的老底,那兩家又都是怎樣的滑不溜啾,日的他們可能察覺不到,然真正有個風吹草動,感應得比誰都快。
他們不會坐以待斃任由巫山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