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閃身離開山巔。
因為沒風,楓樹林一片靜默,中間還有好幾處下陷的沼澤,李逾靠在樹身上,臉上戴著個遮蓋全臉的面具,見到溫禾安第一句就是“才出來,之前沒看消息,穆勒怎么樣了,吐出消息了嗎。”
“沒。他不見棺材不落淚,現在不會松口的。”
溫禾安將跟天懸家那邊商定好的流程說了遍,李逾點點頭,說話
時抽了下嘴角,忍不住吸了口氣,轉身去取靈戒“他們要多少,我給你。”
“已經給過了。”
李逾直接將靈戒塞到她手里,溫禾安沒再說什么,她知道李逾是什么心思,為祖母報仇的事,焉能沒有他的份,于是道“行,我回頭算算,給你算一半,剩下的到時候給你。”
“我要了也沒用,你拿著用,你不是千彎百繞奪了座城下來,不要錢養”
溫禾安看了看他“我看你在九洞十窟過得也不如何,逞什么能。你臉又怎么了,遮這么嚴實。”
李逾沒吭聲,頂不住她靜靜的注視,深吸一口氣將面具取了下來,俊朗的面頰兩側有嚴重的淤紅淤青,都是皮肉傷,看起來嚇人,但過會就消散了。
“我師父動手教育的,說我現在活人比死了的都難找,他下手有輕重,傷不了也死不了,就是難看了些。”
溫禾安知道他師門的人對他是發自內心的好,也不多說什么,換了個話題“六座傳承,你能登上一座嗎。”
李逾眼皮跳了一下。
他承認,自己是不如溫禾安,但好歹在風云榜上有名有姓,她這話什么意思,難不成是覺得他上一座都困難
兄妹之間,即便已經分開許多年,但一擰眉,一提下頜,仍知其中意味,溫禾安簡短解釋了句“沒看不起你的意思,江無雙和溫流光才被你擺了一道,他們早反應過來了,不管是拿你立威還是泄憤,總之不會那么輕易讓你上臺。”
李逾糾正她“是被你擺了一道,不是我。”
真算起來,第一個被溫禾安擺的,可不就是他自己。
“但他們沒法拿我開刀。”溫禾安也抵著樹干靠著,說“上去了先別爭位置,站第三排就行,隨便說點話激怒江無雙,別起正面沖突,這個你會吧”
李逾琢磨了會。
這不就是要他表演一副色厲內荏,實力不夠,只能在口頭上找回點面子的窩囊模樣的意思
他了解溫禾安,她絕不會無的放矢,當即有種不妙預感“你又要做什么”
“這次用不著你出面。”說話時,溫禾安已經起身走出楓樹林,聲音飄在空中“收拾一下,別躲了,傳承真要開了。”
“我總不會害你。”
李逾皺著眉將面具扣回臉上。
他和溫禾安很少見面,倒是把兄妹之間這輩子該吵的架都吵了個遍,勉強握手言和了吧,三句話里也有兩句是擠兌嘲諷人。她的心思不說,別人永遠也猜不透,每當他咬牙切齒覺得這世間哪有人心不變時,她又總會做一件事,或是說一句話將聯系拉近。
每當這時候,他就只能告訴自己。
只要她還將那個家當做家一日。
無論她要做什么事,是好是壞,好成什么樣,壞成什么樣,他心里都承認,這是自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