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繼續留在京城。”隨春生保持著淺笑,回道。
秦盛凌無言垂眸看她,像是不明白她為何做出這樣的選擇,但最終還是道“好,那你照顧好自己,若有需要,侯府的名頭你可以隨時用。”
隨春生面上的笑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滋生的愧疚與感動。
秦盛凌不問她為何要留在京城,只讓她照顧好自己,必要時,還可以用他的名頭震懾旁人。
隨春生壓下心中的情緒,笑著應聲“好。”
坐在回去的馬車上,隨春生心臟像被一塊巨石壓著,沉重之余還有幾分難言的復雜。
煩悶之下,她輕輕勾開轎簾,朝外看去。
人群熙熙攘攘,街兩邊的店鋪中客人絡繹不絕,偶有兩個小販路過,口中叫賣著糖葫蘆,引來一群孩童。
隨春生心頭的巨石莫名輕了不少,正要放下轎簾,目光忽的一頓。
“停車。”隨春生道。
“吁”常守的聲音從外傳來“大人是要買什么嗎我去就好。”
“不必。”話音落下,隨春生已從轎中鉆出。
她看著兩人道“我去去便回,你們先去前邊人少的地方等我。”
“誒,大人”常守看著隨春生走進的那家店鋪,摸著后腦勺道“以大人的身份,想要什么飾品還用親自去買”
常玖目光掃過旁邊那輛四角掛著純金風鈴的馬車,唇角微動,瞥他“蠢貨,走了。”
店鋪內,同樣的問題,一個女子也在問。
“公小姐,以您的身份,要買什么只用說一聲便好,自會有人送來,您這般大費力氣自己出來作甚”說話的女子長相水靈,一雙圓眼滿是疑惑。
“花朝,這你就不懂了吧。”另一個丫鬟瞧著頗為沉穩,說話一本正經“這可是給秦小將軍挑的,自然是親自來更有誠意。”
兩人說著,朝中間的女子看去。
女子穿著一身青衣,頭戴斗笠遮去面容,像是山間薄霧,縹緲出塵。
她并未理會二人的話,只是抬眸看著最上層展柜中的東西。
那是一條男子用的束腰革帶,瞧著是有質地的黑色,中間用環扣嵌著一枚青玉。
謝蘭霽欲叫店家將其拿下,余光一掃,便瞧見不遠處走來的人。
“謝小姐。”隨春生走到她面前“真是巧,沒想到在這也能遇見。”
謝蘭霽目光微轉,透過面紗看她“是,隨公子也來買佩飾”
“隨意逛逛罷了。”隨春生順著她先前的目光看去,問道“謝小姐要取哪個”
謝蘭霽并不想與她有牽扯,因此稍作猶豫才道“十三號柜的革帶,麻煩隨公子了。”
“不麻煩。”隔著一層面紗,隨春生看不清她的面孔,卻能感到她態度上的疏離,她斂起眉眼,轉過身去取那革帶“謝小姐是送給弟弟嗎”
謝蘭霽聽出她話中的打探意味,回道“不是。”
隨春生取下革帶的動作一頓,又如常將其拿下,轉身掌心朝上,將其遞到謝蘭霽面前,聲音溫和“那便是送給秦公子的”
店內走廊并不狹隘,面前人站在并不越界的距離處,眉目清澈,臉上掛著溫柔和煦的笑。
可謝蘭霽對上那雙漆黑的瞳孔,莫名覺得她在壓抑著某種情緒,出于直覺,她覺得自己接下來的答案會令眼前人失去笑容。
但她還是道“是。”
隨春生眼底的笑一點一點變淡,在花朝欲伸手取過革帶時,垂下手避開她的動作。
花朝頓時愣住,看向謝蘭霽。
謝蘭霽早有預料,波瀾不驚“隨公子這是何意”
隨春生唇角彎著,眼底卻沒有笑意“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這條革帶的確好看,不知謝小姐可否割愛”
花朝沒想到表面看起來如同翩翩君子的隨大人竟會橫刀奪愛,心中對她的好感便淡去三分,正想著依自家公主的性子,這條革帶應當會讓給隨大人時,謝蘭霽開口了。
她用著一貫的溫柔腔調,說出的話卻不容質疑“抱歉隨公子,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