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春生雙手死死握住韁繩,好不容易將馬控制住,聽見她這般咳嗽,當即將外袍一脫,蓋在她身前。
熟悉的皂角香傳來,謝蘭霽忍不住出聲“隨,隨大人”
她的聲音著實細小,又因咳了太久有些沙啞,風一吹,謝蘭霽也不確定她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
有了外袍的遮掩,謝蘭霽總算好些,回過神才發現,身后的人將她圈在懷中握著韁繩,與她之間的距離聊勝于無,而隨著每一次顛簸,兩人都會短暫地碰撞,繼而緊密貼合。
謝蘭霽后背莫名有幾分僵硬,她動了動身子,隨春生的聲音卻自耳邊傳來“公主殿下,你最好別亂動。”
身后黑衣人的馬蹄聲已然追來,聽動靜還不是一個人。
謝蘭霽從未與旁人有過這般親密的距離,她身體僵硬,卻也知曉,現在不應亂動。
隨春生并未有借此占便宜的心思,謝蘭霽身子骨弱,方才顛簸一路已然是極限,如今坐在馬上都要她圈著才能勉強不掉下去,若是繼續這樣坐在馬上,怕是沒過多久,謝蘭霽便會先撐不住。
隨春生目光在林子中穿梭,尋找合適的下馬點。
緊追不舍的黑衣人似乎離得遠了些,謝蘭霽裹著隨春生的外袍,整個人被她的氣味包裹,終于找到了那股熟悉感的由來。
從上次被隨春生抱住時,她便有種熟悉感,而現在,她終于原因是她身上清潤干凈的皂角香。
“公主殿下。”隨春生道“冒犯了。”
謝蘭霽還沒來得及想她話中的意思,下一秒,便腰身一輕,隨春生攔腰抱著她跳下馬,快步躲到右側堆起的小山坡底下。
解脫的馬發出一聲嘶鳴,朝著林子內跑去。
山坡下,隨春生將謝蘭霽抱在懷中,側耳去聽林子內的動靜。
土地震動,有人正在快速接近。
隨春生抱著謝蘭霽的手緊了些,謝蘭霽橫臥在她懷中,雙手勾著她脖子,忍不住跟著緊張起來。
震動聲越來越大,謝蘭霽忍不住抬眸去看眼前人。
夜色濃郁,她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感受到她濕熱的呼吸一點點浸潤她的手臂,令她手臂發麻發軟。
沒過多久,震動聲逐漸遠去,隨春生卻仍舊警惕地側耳聽著,半刻鐘后,林子重新回歸靜寂。
風吹葉動,發出沙沙聲,除此外,只余兩人緊促的呼吸聲。
隨春生低眸看去,方才情況緊急,她便這樣一直將她抱在懷中,而眼下危機過去,兩人的姿勢便顯得有幾分曖昧。
謝蘭霽松開手,欲從她懷中起身。
隨春生眸光微閃,伸手將她按住。
“隨大人”謝蘭霽再次坐回她懷中,只覺與她接觸的地方都變得灼熱起來,她又羞又惱就欲開口,隨春生卻伸手覆住她的唇,用氣音道“噓”
謝蘭霽頓時警惕,以為是追兵未曾走遠,便任由她捂著自己,連動也不敢動了。
隨春生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在夜色中,用目光勾勒她的眉、眼、鼻,再往下,便是被她捂在掌心的唇。
柔軟且溫熱,她的呼吸一下一下撲在她手上,像是某種受驚的小動物,驚嚇后不住喘氣的模樣。
隨春生發出一聲輕笑。
很輕,很小,甚至只是氣音。
謝蘭霽卻在第一時間聽見了,耳邊是寂靜的林木,除卻風吹葉動的聲音,再無其他,哪還有什么追兵。
她是故意的,自己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