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干的外袍干燥溫暖,還有著火光的余熱,比起她身上濕潤黏膩的外衫,顯然眼前這件更好。
謝蘭霽目光微頓,看著那人頎長的背影,莫名想到方才在咬她前,她手背上的那些傷痕。
有些是舊傷,有些確是今夜新添的,一條又一條,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回想起兩人一同從斜坡滾落時,那雙護住自己后腦的手,謝蘭霽到底沒有將那外袍丟到火中。
她一時想入神沒動靜,那人的聲音便悠悠傳來“若是公主自己不愿換上,那臣便只好親自動手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威脅口吻,但她確實沒做過半分傷害她的事,反而一直在救她。
謝蘭霽眸光微動,自頭上取下簪子藏在袖中,看向那道背影,道“本宮手上乏力,勞煩隨大人幫忙更衣。”
如今知曉她女子的身份,謝蘭霽心中的害怕幾近于無,恰巧,她也有意想試探一番這人的身份。
隨春生未曾想到她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身子一時有些僵硬,不過片刻,便恢復如常,轉身探究地看向她“公主殿下這是轉性了”
謝蘭霽瞥她一眼“隨大人若是不愿”
話未說完,一陣風襲來,再睜眼時,隨春生已然半跪在她面前,長睫微垂,輕聲“愿意效勞。”
“”謝蘭霽這下可以肯定,眼前這人的確對自己有非分之想,只是不知,她何時招惹過這樣一位女子。
火光映在眼前人臉上,她是典型的君子長相,五官皆是恰到好處的板正,瞳色漆黑,眼尾微微上揚,睫毛長而直,天生含笑唇,不笑時只覺謙和溫馴,笑起來便如三月春風,令人心情舒暢。
離得近了,謝蘭霽才發覺她的鼻側竟有一顆小而黑的痣,莫名動人心弦。
遐想期間,隨春生的手已然搭在她肩上,正欲將那濕漉漉的外袍剝落時,謝蘭霽忽然按住她的手。
隨春生心中一緊,抬眸對上那雙鳳眸,揚眉“反悔了”
謝蘭霽長睫微垂,并未有絲毫反悔之色,她輕輕松開手,目光落在她傷痕累累的手背上,聲音軟了些“疼嗎”
分明只是一句關切的話,卻令隨春生覺得手背要被她的目光燙出兩個洞來。
她下意識縮回手,晦澀的目光落在謝蘭霽臉上“公主殿下想說什么”
謝蘭霽從懷中拿出傷藥遞到她面前“本宮只是想多謝隨大人多次相救。”
“這話我已經聽過很多遍了。”隨春生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傷藥上,卻并未接過,只道“若公主殿下真想感謝我,不如做點實事。”
謝蘭霽無聲看向她。
隨春生笑笑,將手遞到她眼前,意味明顯。
謝蘭霽目光動了動,竟真的打開藥罐,開始為她上藥。
微涼的指尖劃在她手背,痛意與癢意一并傳來,自手臂到心尖,酥酥麻麻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