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后,隨春生與秦忱被人押入御書房,齊齊跪下。
書案后,皇帝打量著底下兩人,沉聲道“都給朕抬起頭來。”
皇帝下令,兩人自然不敢不從。
秦忱毫發無損,臉上一絲受傷的痕跡都沒有,反觀隨春生,鼻青眼腫,一看在方才的斗毆中便吃了敗仗。
皇帝眉尾微抬“看來隨卿太久未上戰場,如今已是比不過秦門領了。”
隨春生抿唇不說話,皇帝身邊的太監卻上前一步,小聲耳語道“陛下,方才兩位大人在外邊并非互毆,是秦門領單方面將隨大人給打了,隨大人未曾還手。”
皇帝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暗光,看著默聲不語的兩人,道“說說吧,為何打起來”
為何打起來
秦忱垂下飽含戾氣的眉眼,垂在身側的拳頭緊緊握住。
一個時辰前,他在山洞前撞見那人將公主殿下抱在懷中,一刻鐘前,她走在自己身畔,用旁人聽不見的聲音,與他說在湖底時,她如三年前一般與公主親吻,為她渡氣。
還說公主在與她親吻后,認出三年前救她的不是他。
真正讓秦忱失控的是,隨春生說兩人衣衫盡濕,為取暖,互相抱著睡了一夜。
所以他失控了。
可這些原因,他不能與皇帝說,所以只能選擇沉默。
他不說話,身邊的隨春生卻咳嗽兩聲,開口道“稟陛下,臣想,或許是因為在山洞口前,臣差些暈倒時被公主扶住,惹秦門領誤會了,又或者是方才在門前,臣與秦門領說公主因臣去遲而受傷一事惹得秦門領不快了罷。”
隨春生說完,又轉身朝秦忱略略一施禮,歉聲道“無論是因為什么,都是在下的過失,請秦門領寬恕。”
“你”一個“你”字剛出口,秦忱便像是想到什么般,黑著臉住了口。
而他的沉默更像是默認了隨春生的話。
皇帝在上邊看著兩人,一雙眼睛緩緩轉動著,道“居易可有什么要說的”
秦忱不能說,無論是為了謝蘭霽的名聲,亦或是為了他自己所做過的虧心事,他都只能選擇閉嘴默認。
“回陛下,臣請罪,懇請陛下懲罰。”
這話,便是承認了隨春生所言不假。
皇帝盯他半晌,從鼻中發出一聲冷嗤“秦門領近些日子倒是有些浮躁,春獵一事還未給朕查出結果,便又將救見微的功臣給打了,你說說,朕要如何發落你才好”
他自顧自說著,捋了捋胡子道“前一件事朕倒是好辦,你畢竟才回京城,出些差錯也是難免的,不過論及你為我大元立下的戰功,再加之見微已平安歸來,這件事便也不足掛齒,只需盡快將那些黑衣人找出繩之以法便好,難辦的是這后一件事”
他說著,目光流于兩人中間,語氣由重轉輕,嘆息一聲“你與隨卿都是我大元的棟梁之才,如今因為一點小矛盾便大打出手,日后還如何一同為我大元效力”
皇帝的意思很明顯,讓兩人在此將誤會解開,但秦忱只要看見余光中的人,便忍不住緊咬后槽牙,更遑論道歉。
他說不出口。
隨春生像是知曉他說不出口般,看向皇帝道“陛下,臣無礙,只要秦門領不要因那事誤會臣便好,秦門領到底還是收了手,這些小傷,臣養養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