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山猛然抬起頭,渾身顫栗。
“沈老板,你先出……去!出去!”他激動地朝沈風眠揮著手,飯灑了一地。
沈風眠也沒興趣聽這些八卦,利落地出去了,還體貼地給他們帶上門。
這一次,他們聊的時間長了一些。
梁蘭雙出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疲憊。
但一看到他,又馬上擺出神圣不可侵犯的樣子,冷眼看著他:“沈老板還真是盡心盡力。”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嘖。”梁蘭雙朝前走,經過他的時候頓了頓:“這么說來,我也算長輩,你是不是也該送我一送呢?”
還真是一點虧不肯吃,沈風眠有些好笑,點點頭:“這是自然。”
走廊里人并不多,偶爾有神色匆匆的醫生護士路過。
倆人并肩前行,誰也沒開口說話。
等到了醫院門口,梁蘭雙停了下來:“我以為你會勸我。”
“我知道小明的爺爺是憑什么活到了一百歲。”
這下輪到梁蘭雙疑惑了:“什么?”
沈風眠笑笑:“因為他不管閑事。”
梁蘭雙罕見地唇角一勾,眼神往身后一瞟,搖搖頭:“你有空……勸他離開吧,江云就這么點大,什么事都瞞不住,好歹活到這歲數,該知道像他這種人,最好的存在就是不打擾。”
“……姜先生的固執是刻進骨子里的。”
這是事實,梁蘭雙也認同地點點頭,沒再強求,嘆了口氣:“確實是報應。”
她轉身鉆進車子,很快就開走了。
沈風眠沒有錯過她的車標,看得出來,梁蘭雙再嫁的夫家確實很有錢。
只是她剛才說的……姜遠橋?
這名字……
他沉思著往回走,準備把灑了一地的飯掃了再回去。
結果才到走廊,就看到不少醫生護士往病房里沖。
他心里咯噔一聲,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卻根本進不去。
等到里頭叫他,沈風眠腦袋發懵地走到病床前,握住姜遠山的手:“姜先生……”
“玉牌……送你。”姜遠山咧嘴笑了一下,甚為艱難地:“蛋蛋……我的,都給他……”
“好。”沈風眠心里有點空,喃喃地點著頭:“律師會處理的……”
確定了這件事,姜遠山提著的那口氣便散了。
他盯著門口,盯了很久,一動不動。
然后,是一聲長長的直線,發出絕望的悲鳴:“滴——”
沈風眠退后一步,看著醫生們搶救,宣告失敗,蓋上白布,送去太平間。
醫生好像說了些什么存了死志之類的話,他沒有太認真聽。
姜遠山對身后事安排得很妥當,他一死就有禮儀公司接手喪事的辦理,所以也不需要他插什么手。
姜遠山沒有辦追悼會,火化了就直接葬進他早就買好的公墓。
沈風眠琢磨著,他唯一能做的,好像只有給他墳前送束花。
公墓里,他再次遇到了梁蘭雙。
他下意識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她還是一個人來的。
梁蘭雙將他下意識的動作看在眼里,平靜地笑了笑:“我這人說一不二,說了我兒子不會來,就是不會來。”
“……”沈風眠不知道能說什么,彎腰把手里的菊花放下。
梁蘭雙瞥了碑上的姓名一眼,冷笑:“面具戴久了真是拿不下來,到死他都背著他哥的名字。”
他哥……
姜遠橋和姜遠山?
梁蘭雙掏出一個盒子,遞了過來:“既然你不要錢,這個還你。”
這是什么?沈風眠有些疑惑地接過來。
梁蘭雙示意他打開,沈風眠揭開蓋子,一抹瑩光乍現。
沈風眠有些不敢置信地拿出來仔細看了看,入手微沉,溫潤的光澤在陽光下更加奪人心魄。
這玉,竟然和那天她摔碎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