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宋掌柜的來意,沈風眠心里明白得很,但他還是很快吃完飯,一副疑惑的樣子,詢問他找他的原因。
“外邊發生這么大的事……沈老板真不知道?”宋掌柜反問,目光銳利而直接。
沈風眠笑了笑,一點也不緊張:“外邊出了那么多事,不知宋掌柜問的是哪樁呢?”
“……”宋掌柜怔住了。
是了,雖然他覺得這事跟沈風眠肯定脫不了干系,但明面上,沈風眠確實是摘的干干凈凈的。
到底他是用什么辦法騙過他們的呢?宋掌柜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就沈風眠一個外地人,既無根基又無實力,連打聽消息的渠道都沒有……
他是怎么這么輕而易舉,把整個江云都坑進去的?
見他陷入了沉思,沈風眠也沒開口催他。
他取了茶壺過來,慢騰騰地注水調配茶葉。
直到茶香裊裊,宋掌柜才回過神來。
他定定地看著沈風眠,壓低聲音:“沈老板,咱們往日無怨,素日無仇,頂多不過是同行之間一點小齟齬,不至于鬧成這樣吧?”
“鬧成這樣?”沈風眠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又側目望了眼對面已經關門的榮盛堂,一臉正直:“宋掌柜,榮盛堂關門的原因我真不清楚,這事真的與我沒有關系的!而且……”
他狐疑地盯著宋掌柜,慢慢地道:“宋掌柜不是已經離開榮盛堂了嗎,怎么還……”
都到這份上了,他還給他裝,宋掌柜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和榮盛堂無關,我說的是青銅器的價格。”
青銅器的價格啊,沈風眠點了點頭:“哦,原來是這個事情啊。”
他承認了!?
宋掌柜目光陡然變得明亮,微微傾身。
卻聽得沈風眠悠悠道:“但是說實話,這事賴不著我啊,我當時就是給人鑒定了一下,后面買或賣,我都未曾知曉……”
他慢條斯理地給宋掌柜分析著之前那一套青銅器的價格合理與不合理之處,言談之間甚至有些為薄清嶸可惜:“如果那套青銅器,薄老板能晚個十天半月脫手,怕是價值得翻好幾番啊……”
豈止是幾番,簡直是幾十倍的差距。
想起了薄清嶸,宋掌柜厭倦地皺了皺眉:“有時候……人總得講點財運的。”
“是啊。”沈風眠點點頭,竟是頗為認同地附和道:“所以嘛,賺還是虧,有時候真的是看運氣來的,有些人閉著眼就把錢給掙了,羨慕不來。”
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直接把宋掌柜的后路給堵死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目光沉沉:“你的意思是,現在青銅器跌成這個樣子,是……運氣?”
“不然呢?”沈風眠抬眼看向他,似乎頗為訝異:“這價格飆升或驟降,可都不是一筆小數目,難道還有人能有如此神通,暗盤操作不成?不至于吧,宋掌柜,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倆人你來我往,明說暗斗。
沈風眠滴水不漏,宋掌柜卻是越聊心越靜。
不冤枉。
沈風眠的心態之穩,演技之好,實在是這些年來他見過的第一人。
輸給這么一個人,確實不能怪他們笨,實在是道行不在同一條線上。
看著沈風眠平靜地斟茶,宋掌柜腦海里面想起了很多事情。
臻品齋出現的時機,沈風眠每一次的動作。
看似平靜毫無問題的背后,實際上都隱藏著他每一步細致而謹慎的操作。
既有涉水,又不會引起旁人提防。
但是沈風眠到底是怎么做到這一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