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意志,是一顆難以吞咽的苦藥。”1
頭頂一排排凝結著鐵銹的管道,緊捆在手腕上冰冷堅硬的鐵鏈,一兩只從頭頂落到肩膀上、鉆進衣服里,時不時咬上一口的老鼠
一切都熟悉得讓阿爾文幾乎以為回到了一年前,甚至耳邊都再一次聽見了豢養者蠱惑的話語。
那時,他每一次被吊在這個猶如屠宰場一樣的地方,他的豢養者約瑟夫黑火,都會慈愛地親吻他的臉頰,在他耳邊輕聲說出這句話。
然后再用藏在戒指里的細針,為他注射藥劑。直到致幻效果發作,才會將他放下來。
在藥劑的作用下,他每次都會產生肉體融化的錯覺,腦子也會喪失所有判斷能力。當眼前的一切在光掛陸離的幻象中扭曲,耳邊約瑟夫黑火的話語就變得格外有說服力。
于是
“神是一個由外物帶來、并經過自己的大腦與眼球的不斷捏造和扭曲,最終在騙子的低語中蛻變形成的怪物”
成了阿爾文對“神明”、對“上帝”最初的認識。
不過到了現在,好像也沒什么改變。
阿爾文打了個呵欠。
粘稠的血腥味彌散不去,隨著每一次呼吸從鼻腔涌入肺腑,讓他感覺有點想吐。
喉嚨里像是有什么異物想要撐開口腔,從他身體里鉆出來。但阿爾文實在不想吐在自己身上,所以忍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里多出了一點光。
光的盡頭,一個留著雜亂的披肩發,蓄著濃密絡腮胡的男人駝著背朝他走來是之前那個讓他反胃的警察。
“好久不見,阿爾文。”
杰克貝克叫出了男孩現在的名字。
這讓阿爾文有些疑惑“你是誰我還以為做這種事情的人,起碼會知道約瑟夫黑火取的那個名字。”
明明被吊著,男孩的表情卻十分平靜,不是意志足夠堅定讓他不覺得害怕,而是一種全然的不在乎。
“”
這樣的反應顯然不在杰克貝克的預料之內。
在一年前的一次“懲罰”,或者說,“洗禮”中,杰克短暫地見過這個男孩。
和現在不一樣,那時阿爾文被吊在這里,也是沒有掙扎反抗,但他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更沒有說話、發出聲音,就好像明明肉體還活著,靈魂卻早就死去了一樣。
教團被覆滅之后又過了一段時間,杰克發現這個男孩消失了,他還以為對方是被警察保護起來,送進了療養院之類的地方,可沒想到
“你好像很意外。你本來在期待什么”阿爾文好奇地反問,那雙淺淡的藍眼睛干凈剔透,仿佛能看穿人的內心。
杰克沉默了一會兒。
“你的反應和我想的有點不一樣。”
“噢,看來我猜對了。”
得到答案的阿爾文,興致缺缺地移開了目光。
“除了有點不舒服,我其實不太在乎這個。”
“心靈創傷這種東西,是有缺陷的人才會有的,和我沒關系。”
不是偽裝。
阿爾文是真的心情平靜。
曾經或許害怕過,但在再一次直面噩夢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早就克服了。
甚至阿爾文覺得,即便再回到見到蝙蝠怪物的那個晚上,他也不會再感到畏懼。
嗯,或許吧。
“說說看吧,你想做什么用同樣的名頭做同樣的事嗎”
阿爾文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語氣理所當然得,好像他才是這個場景里的主導者。
“這與你有關。”
濃密的胡須和蓬亂的頭發擋住了杰克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雙滿是貪婪的眼睛亮得驚人。
“我曾與黑火執事親密無間,他跟我分享了一個秘密一個關于他如何征服時間的秘密。”
“如果是真的,你覺得他還會死”阿爾文不屑。